第87章 不吉 (1/2)

迟霄坐在屋顶上，手撑着下巴，眼睛落在不远处，他仿佛在看风景。

少顷，迟霄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叹道：“哪一天等千树醒了，我就会想办法把你身体里的蛇取出，送你离开这里，让你和你的父母能够一家团聚。”

我心里讶然：“那你呢？你和叶白吟……”

迟霄转过头忘了我一眼，他伸手从我的头发摸下，又饶过我的脖子，将我拉近了一些。

他的指尖捏着我的短发：“白沁，也许你说得对。我和叶白吟总是因为你想起她，可我们都忘记了你不是她，这些都不是你应该承受与面对的。”

“或许是我从小看着你一点点长大，那种感觉像是自己亲手哺育了一颗种子，它在接受风雨洗礼之后慢慢长成了一株花。”迟霄眸色浅淡，而情深不能自抑，“一朵被我从小养到大，刻了我名字的花。”

迟霄的手从我的头发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他摸着我的脸低声道：“哪怕梦醒之后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我还是对你动了情。我不希望你长大之后还和一朵花一样，经历这些风雨，可仍旧躲不过有一天根连株拔的命运。”

“白沁。”迟霄低声唤我，“我和叶白吟从前做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

他慢慢靠近我，抵住了我的脑袋，眼睛定定地望向我，恍若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而眼波流转间波光粼粼：“白沁……”

我静静地看着迟霄的眼睛，那眼睛像一面铜镜，完完整整地照应出一张脸，那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儿。

迟霄眨了眨眼睛，他睫如长鸦，轻轻扫过我的肌肤：“白沁，抱歉。”

他的语气很轻柔，像是喟叹，像是回忆，像是愧疚，又像是不舍，但穿过我的眼睛，好像说话的对象又成了另一个人。

我心里一恸，而地下王婆好像发出了笑声，那声音很大。

隐隐约约，我知道圣蛇村的湮没只是一个开始，至少对于蛇柩来说，这远远不足平息它的怒气。

麦小春人死复生，连迟霄都察觉了其中的危险，所以他已经想让我离开此地。

迟霄满目哀伤，那哀伤汹涌澎拜，仿佛填不满的深海。但他依旧下定了决心。

他和我离得很近，额头也不曾分开，好像执着地想让自己在我的眼底里永远存在。

清风若鸣，不远处飘来一阵稻田被压弯了腰，随风摇晃着杆子，飘来一阵稻香，而风声里似乎还有嘶叫声，却幽微地瞬间淹没在了蛙鸣里。

“白沁！”薛神婆在底下唤我的名字。

迟霄松了手，他抱着我跳下了屋顶：“蛇诞欢再过几日就会好了。你且安心住几天，等之后我送你走。”

他说完话，目光最后落在了那扇门上，便消失了。

薛神婆好像特别着急地在找我，连着叫了我好几声。

我往薛神婆的方向跑了过去，刚一进院子，就看见香案已经搁在了桌子上，王婆和麦小春并排跪在稻草蒲团上。

薛神婆正在往装满大米的神龛上插上三柱清香。

王泰安好像没进来，站在了门外。

看到我，薛神婆喊道：“把酒水倒上啊快。”

敬酒倒水，烧上冥币纸钱，之后来人报上生辰八字，问灵就可以开始了。

麦小春跪在蒲团上，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几乎快到了胸前，她的脑袋却是歪着，从她披散下来的长发里，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我。

我把酒水递给她的时候，她才抬起了头，但是伸手接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睛仍旧没有离开我。

但她的眼睛一直往上看，露出下三白，看着怪渗人。

而那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那些红血丝仿佛会动，在她的眼白上游动起来，我吓得差点叫出声。

敬酒之后，我又把冥币塞给了她们婆媳，又站到了旁边。

问灵的情况分为很多种，比如请灵上身，比如寻物，比如解惑……

麦小春属于占卜吉凶，这得看米里的蛋给出的指示。

冥币眼看着烧成了灰烬，我上前从神龛里取出那三柱清香，但我刚拔出来，没烧完的香灰落在了我手上，有点疼，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抬眼再看时，香已经熄灭了。

问灵熄香，视为不吉。

我转过头看了眼薛神婆，她却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声张。她的视线却落在麦小春身上，露出审视的意味。

香已经熄灭了，也就不必再用神龛了，我将神龛里的香灰倒进了火炉。从米斗篓里取了米，倒进了手里的龟壳。

大抵是因为这一次前来问灵的是麦小春，这次的米没像之前王婆登门时一样发黑发霉。

鸡蛋滚在了龟壳里，骨碌骨碌的。我刚想伸手拿出去，没想到蛋壳发出轻微的裂声，居然应声而碎了。

王婆的脸色大变，她立刻神色不善地看了眼薛神婆：“我说什么来着？我都说了这个蛇酒白的女儿是个天煞的灾星。她笨手笨脚的鸡蛋都碎了！”

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蛋的变化，同时我的肩膀上隐隐传来阵痛。

王婆还想再嘴碎几句，可是鸡蛋完全裂开之后，里面居然传来小鸡的“啾啾”声。

一只已经长了黄色绒毛的小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它抖了抖身上的鸡蛋液，脑袋左摇右晃地叫唤。

“这居然孵出了小鸡？”王婆似乎也感觉到很新奇，她忙问道：“这算是怎么个意思？”

“哦哟，老天保佑！”王婆望向那只小鸡，一直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