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对美丽感冒 (1/1)

泉娜的预感在进旅馆没多久后立刻应验，而且应验得毫无防备，就连不太表现真性情的残戈都挑高眉毛，一副对状况很不解的样子。

铺着石板的旅馆柜台前，泉娜皱着一张小脸卡在零刃跟残戈中间，她用力咬着下唇垂首不语，努力不让大家发现她的双拳正悄悄紧握。一双碧眼闷在浏海内，愤恨流转在眼眶之中。

零刃不以为意地伸手至柜台，直接将装钱的袋子抓走，站在柜台内穿着亮蓝色绸衣的女人咽下口水，目不转睛盯着零刃的动作。

“我的意思是……”女人鼓起勇气说道，“如果这位小姐不是琉璃泉人，我很欢迎你们入住。”

泉娜双手紧紧抓着裤身，用力吸了一口气。

“噢，我的意思也很简单明了。”零刃对女人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和残戈高挑的身材在室内造成不小的压迫感，“她就是琉璃泉人，妳给住就把钱吃下去，不给住我们就拉倒，我一枚联合币都不会给妳。”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摇手道，“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们文明点解决──”

“妳现在是不是以为我要揍人了？”零刃笑问，“对，我是想揍人，而且很不幸地我揍人不分男女，因为我认为妳有错，妳作为一间旅馆的主人，竟然带头歧视特定种族。”说完还顺便舒展筋骨，吓得柜台后的旅馆主人倒退一步。

“你、你敢的话，我就要找武装队的人来喔！”女人怯怯地叫嚣，“反正我不欢迎琉璃泉人来住，这可是我的房子！”

“欸。”残戈插话道，站了个三七步配合零刃的恐吓，“琉璃泉怎么惹妳了？该不会是那什么蠢货才会相信的诅咒？”

“住口，请你们立刻离开旅馆，不然我真的要叫武装队的人来抓你们了！”

零刃的嘴简直要笑开了，“我说啊，妳以为武装队抓得住我们──泉娜？”

泉娜拉住零刃的裤沿，摇头，“别跟她吵这个。”

“但我不爽。”零刃回，“难道妳会开心？”

泉娜再度用力摇头，放开零刃转身走出旅馆，抛下一句语尾微颤的话，“我习惯了，他们就是见不得我长得好看。”

※

泉娜忙不迭走出旅馆，急促地离开旅馆，脑中只想着镇外废墟处还停着三只坐骑，只要走到那里、只要回到那边，她就可以──

“泉娜。”残戈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泉娜低应，却头也不回，残戈只能跟上她的脚步。

“冷静下来。”残戈不急不徐地劝道。

“我不要。”泉娜勉强蹦出这个字眼，她怕她现在情绪不稳，开口会讲出什么不对劲的话，刚才旅馆内那女人的话让她想起过去──那段不堪又备受歧视的过去和嘲笑。

所以她才会说，无论是旧世界还是新东方，根本上是不同壳子、同个内馅。

琉璃泉人如花**般的美丽脆弱世人皆知，贵族们总对美丽事物抱持占有**。他们会高价买下，教导其性方面的知识，逼使其学着以色侍人。

此一陋习行之有年，所以外人一见琉璃泉人，便将之与划上等号。

他们必须脆弱、必须美丽、必须被压在最底层践踏。

泉娜一口气冲到黑要与小火儿等安歇的残垣之后才歇停，一拳重击在斑驳的墙，墙面震下大量泥灰，小火儿嘶鸣着摆动头部逃离尘埃污染。

她轻喘着，感受干涩的眼眶渐渐被泪水浸湿，那是被气得无处发泄的眼泪，而她不想哭出来。

可是她快受不了了。

“我以前，也遇过这种混账事。”泉娜吸了吸鼻子，把废墟中弥漫的尘埃全吸进去，低着头注视脚尖，也不管残戈是否在听，一股脑把想讲的话吐出来，“他们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在当娼子卖色，说什么会给客人困扰……可是我能怎样？谁让我只会这个、谁叫他们要把我卖去那种鬼地方！”

“泉……”

“你们一个两个当我犯贱，说我可以找别的工作，我容易吗？我问了啊！但是谁给我机会做点别的？每个男人掏钱出来都要我做那档事，然后通通都要笑我失去贞操！凭什么自己染得一身脏，还嘲笑得理所当然？我自愿的吗？我收钱卖身卖自尊，我活该吗！”泉娜再度捶向旁边的墙，她成功把眼泪收回去，遂而转头去看有些惊讶的残戈。

她惨笑，“干嘛？你不知道？”

“妳的反应太大了。”残戈无辜回道，“也许刚刚那个人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