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死域 (1/1)

“准备好了没？”

“等一下、等一下啦！”

“快点，我现在没想好要用什么生物形容妳，但妳估计是史上最会拖的女人没有之一。”

“滚！老娘本来也可以是男人，女什么女，玄飘，你赶快把这个混蛋抓出门！”

玄飘低头检视自己换上的新服饰，他身上披着新的玄色及膝披风，晶语手套早就收入白袍袖口，金色链子一端炼在腰间，另一端炼在右侧的一把陈色有些失去光泽的剑。剑的剑柄处刻镂着一个菱形的空洞，上头镶有背繁复雕刻围绕的透亮蓝矿石，磨过光的棱面硬射出斑斓亮光，照在霞剑本会一楼的长廊青石上。

他轻吸一口气，按了按眼角后才又抬头，视野撞进一抹黑色身影。

那个黑发男人边伸懒腰边步出房门，瞧见玄飘盯着自己，遂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双湛蓝眼眸透彻得彷佛能被光穿透，玄飘略感不适，冷着脸转向他处。

像丰收月晴天的蓝，捎上笑意与天真的无知，残戈亮如星海的湛蓝色双眼，好似刃域那般美丽。

“看不惯我笑？”黑发男人疑惑地问，“难道我以前很冷漠？喔对了……为了把我治好，霞剑到底花多少钱？”

玄飘耸肩，“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你再说不知道啊，谁会信你的话……”黑发男人走到长廊外的庭院，绿草如茵、繁花盛开，春晓月的寒风早已消逝，他们就将迎接盛暑。

“……残戈，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跟我们走？”玄飘想了又想，还是把这个不该问的问题问出来。

此时的残戈伸出双手将之摊展在阳光下，他的右手手臂长有健壮的肌肉，转动时依稀可见其青筋暴露，但左手手臂则明显白皙许多、柔软许多。他的右手轻轻碰上左手手掌心，即使不怎么细致，但跟长茧的右手相比，明显未经久练。

残戈将挂在右手手臂的黑色披风穿上，小心翼翼罩住自己的整只左手，回首灿笑，“你们说我是赏金猎人啊，那我待在这干嘛？你们说的那位朋友都已经结婚了，我们作客的待太久很怪吧。而且不是说，边境市这边的独立战争快开打了？”

玄飘扯动嘴角，半晌后再度转身拒绝正视残戈，“也就我还能训练你的战斗能力了，真是，麻烦……”

“他还好吗？”

突然听到这么一问，玄飘冷漠的脸有点裂开，他僵硬着转回来。

残戈仰头望向宅邸二楼以上的位置，很是关切地问，“他还好吧？上次他抱着我哭好久，哭完我就没看过他了。”

“……他很好。”玄飘淡然回应道，“霞剑家族的掌权人丈夫，当然过得好。”

“说的也是。”残戈抹了下鼻子，回身对门内的人喊，“泉娜，妳到底好了没──”

“闭嘴！”门一开，一个大型褐布布包被扔出来，随即一名身着无袖白衣、黑色埤麻裤的褐发少女带着怒火迈步而出，她将自己的秀发绑成高马尾，柳眉拧出好看的形状，精致的脸庞漂亮归漂亮，却被不悦的表情毁掉气质，“又没有说什么时候要走，你大清早冲进来干嘛？**？”

“要叫也是妳叫──”

“都闭嘴。”玄飘叹了口气，“泉娜，同样的问题我也再问妳一遍，妳确定，要跟我们走？”

泉娜点头，她敛眉，双拳不自觉地紧握，用只有玄飘和残戈听得到的声音说，“反正我无处可去。而且，我答应他会帮忙看着的……赏金猎人也罢、晶语术师也好，我都可以学，我会认真学！”

玄飘旋身，黑色披风在空中甩了个漂亮的半圈，带着他坚定而沉着的语调。

“好，我们走。”

那天，他们将一匹叫黑要的马牵出马厩，残戈跨上黑要，后方玄飘拉着泉娜坐上另一匹巨牙马。

他们顺着霞剑礼兵的指示骑马离去，在几乎无法看见霞剑本会高大的建筑前，残戈不由自主往后望，霞剑本会中唯一一座高耸的尖塔里，似有什么窥望着他。

玄飘的催促声言犹在耳，但残戈没有去听，他静静地望着，最后不明所以抬起手，朝那个地方挥了挥。

丰收月的热风轻轻拂过，暖风吹上残戈的脸颊，那双湛蓝如蓝矿般美丽的眼，闪烁着对未来饱含期待的神采。

然后残戈掉转黑要，跟随玄飘的马缓步离去。

※

“水，等我考过赏金猎人执照，我就可以保护你了。”小小的残戈弹了下金发人儿的额头，低低地笑，黄色如狼似鹰的双眸流露雀跃之色，“然后，到时按照约定，我会来娶你。”

金发人儿失笑，“那你可得早点考到，否则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嫁给别人了。”

对上那双晴天般湛蓝的眼，残戈第一次觉得委屈，却也燃起了冲劲，“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在你成年之前。”

“是吗……”金发人儿一甩长辫至身后，扭头就走，“那你快点回来吧，我会等你。”

我会等你，就算你可能，永远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