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来的马车就停在老店门外,见着范卓出来,他身边的仆人连忙迎了上去急声道:“大人…”

范卓对着他摇摇头,没有开口,就直接掀开车帘钻进了马车里面。

那人微怔。

范卓已经伸手敲了敲车壁,示意离开。

那人见着范卓神色不对连忙上了车辕,挥着鞭子驾着车离开,等着车离开那老店约莫有些距离之后,范卓才突然脸色一变,直接扶着马车壁张嘴将先前的茶水吐了出来。

外面的赶车之后听到声响,扭头之时,就见到范卓身前的木板上一片水渍,而范卓脸上却满是阴霾。

“大人,你可还好?”

“水。”

那人连忙取了车前挂着的水囊,将其递给了范卓。

范卓打开之后就朝嘴里灌了口水漱口,吐出再漱,一直接连好几次之后,等到嘴里不剩半点之前的茶味之时,他这才将水囊扣好扔到一旁,取了锦帕擦着嘴角。

见范卓动作,那仆人脸色微变道:“大人,那茶水…”

“无事,以防万一罢了。”

范卓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就好像之前因为仇嬷嬷的话已经放松下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他看着身前那一大摊的水渍,眼底闪过抹暗沉。

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还想如以前那般,将他戏耍在手中?

早先的承诺事情早已不复存在,而他这些年辅佐八皇子,却早就察觉到了仇鸮另有私心。

刚才的事情,仇鸮对他没说实话。

她必定还有事情瞒着他!

“大人,可是要回府?”

“不,去廷尉司。”

那人见范卓脸上神色,便知怕是有大事发生。

他半点都不敢迟疑,转身时将帘子垂放下来,然后便一扬鞭子,策了马车朝着廷尉司的方向而去。

……

小院之中,范卓刚走,红影就走了出来。

她恭敬的上前将范卓碰过的茶杯收起来准备稍后销毁,然后替仇嬷嬷又换了一壶新茶,等着替她重新添了大半杯茶水之后,将其送到仇嬷嬷身前,这才低声道:“主子,范卓对您有了异心。”

那范卓,方才分明是对主子起了杀意。

“我知道。”

仇嬷嬷沙哑着声音道:“他对我早就不满,说到底,哪个有野心之人,能心甘情愿的为人所用?”

当初的范卓投靠她,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唯一的选择,当时他为了保命,为了向上爬,自然是唯她是从,如今他自认性命早已不为他人所胁,又已经爬到了廷尉的位置,他当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替她尽心尽力。

可是那又能如何,范卓依然是范卓。

只要他野心还在,只要他想要更多更好,只要他不想他这些年的权势富贵如过眼烟云,付诸流水,他就不会对她下手,也不敢对她下手。

两败俱伤,范卓拼不起。

红影不明白,为什么主子明知道范卓越来越难以控制,甚至于已生异心,却还是要用他,如此危险又不能全然控制的人,为什么不干脆除了他换人顶替,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主子若是不愿说,她就不该去过问。

“可是主子,那冯蕲州当真会放过范卓?”

“不放过又能如何?他就算拿到了麻玉杰的口供,那个死士已死,死无对证,冯蕲州难道就凭着麻玉杰几句话就能够拿下当朝廷尉?”

“冯蕲州向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如果他真的有办法将范卓置于死地,他绝不会轻易留手,如今这般警告范卓,不过是因为他知道那些东西不足以置范卓于死地,不能斩草除根,彻底断了范卓的后路,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对范家下手的。”

仇嬷嬷想起那个男人,眼底带着几分恨色,她伸手拿着之前飘落在桌上的石榴花,看着那艳丽的橙红之色,突然开口问道:“冯乔离京了?”

红影点点头:“早上离京,与邵缙的母亲,还有镇远侯府的小姐一起,说是去河福郡避暑。”

“避暑?”

仇嬷嬷嗤笑一声,那沙哑的声音中满是嘲讽:“冯蕲州居然这般在乎他那个女儿,也不怕为人软肋。”

红影不解:“主子的意思是?”

“你以为他当真是送冯乔去避暑?这京中四郊哪里没有避暑的地方,哪一个不比南方安全,可他却偏偏要送去河福郡那么远?他不过是明知道京中要乱了,知道他在抓住麻玉杰之后会面对各方危机,所以才将冯乔送离京城,去河福郡避难罢了。”

“那河福郡是贺兰家的地方,先前兵库司失火的事情时,冯蕲州变相赚了镇远侯府一个人情,如今这么快就用上了,他分明是想要借贺兰明泉的势来护着他那个宝贝女儿。”

红影听着仇嬷嬷的话脸色微变,低声道:“那要不要奴婢去留下她?”

“不必了。”仇嬷嬷冷然道:“冯蕲州敢将冯乔送出京城,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更何况那廖家既然要还冯蕲州父女恩情,连邵缙的生母也与冯乔同行,他们定然会护冯乔周全,而冯乔身边必然也是高手环伺。”

“你们去,也不过是送命罢了。”

红影动了动嘴角,想说如果是拼命的话,只要人手够多,他们未必留不下冯乔。

毕竟那几人就算再在意冯乔,护送之人又能有多少,总不能将身边所有的人都派去河福郡。

仇嬷嬷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抬头看着她:“京中的形势已到紧要关头,安岳没了作用,原先让她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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