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2/2)

驱逐舰，原属日本海军，日本投降后，在中、美、英、苏等盟国共同分配日本残存装备时，这艘舰被分给了中国。编入国民党海军海防第一舰队后，正式命名黄安舰。钟诚报到时，这艘舰正在青岛进行检修，大部分人员都是各个部队抽调过来的。上舰之后，一个叫张露山的枪炮兵吸引了钟诚的注意。

张露山是山东人，性格豪爽热情，和士兵们打得火热，谁有些为难的事，都愿意找他商量。此时国民党在战场上属于劣势，几次战役的失败，让士兵们情绪低落，很多人产生了厌战情绪。张露山的活跃就显得与众不同。钟诚观察了很久，一天突然把张露山叫到自己的房间，严厉地问：“有人反映，你在士兵中散布亲共言论，有没有这种事？”

张露山不慌不乱，直视钟诚：“有。”

钟诚有些意外，紧接着问：“你是共产党？”

张露山答：“我是一个中国人。”

钟诚坐下了，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是。”

张露山爽朗地笑：“参谋长，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怎么说？”

“你是抗日英雄，你的养母文清韵女士也是一个热血爱国的商人。你的弟弟沈杰是共产党员，因为这个，你接受了审查，幸亏有人保你，才没被革职，而是调到了我们这个地方来。说是平级调动，但是他们对你已经失去信任，你虽为参谋长，但不参与任何军事策划。连我们这艘舰要到哪里去，做些什么，你都不知道。”

钟诚慢慢开口，一字字地说：“这是军事安排。”

“这是因为他们恐惧。”张露山此时的表情，更像是钟诚的上司，“参谋长，我说得对吗？”

钟诚无法否认，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这半年他备受压制，连和严雪珂的家信也要受到严密审查。他不敢探亲，连儿子的面都没见过，就是担心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听说沈浩回了海州，文清韵入狱，他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回去，沈浩一定会编造一个罪名。他在舰上，名义上是参谋长，实际是把自己当成人质，为维护妻儿家人岌岌可危的安全。只要他一天没被彻底革职，沈浩就有所顾忌。

张露山坦言，他是胶东军区政治部联络部下属的东海军分区联络科的工作人员，接受组织任务到黄安舰潜伏，在适当的时机，领导黄安舰起义投诚。见钟诚面露犹豫，张露山说，眼下当务之急是促成全国和平统一，而不应该纠缠在党派之争上。共产党的一贯宗旨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设一个全新的中国。这样的理想需要很多像钟诚一样的有识之士来完成。钟诚知道张露山句句真理，但他还是不敢许诺什么，最后才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帮不了你。我能做的，只是不对上面举报你。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谅解。”

张露山也不勉强，他把私藏的几本册子交给钟诚：“参谋长，我想有一天，你一定会弃暗投明。这几本书我送给你，看看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我要提醒你，现在舰上已经有人怀疑你，不管你要做什么，多加小心。”钟诚伸出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没过多久，张露山果然暴露了。在他轮休，到东海军分区开工作汇报会时，因为叛徒的出卖，会场被特务包围，为了掩护其他同志转移，他留在最后，不幸被捕。

黄安舰上居然有共产党，舰队上层大为震怒，下令必须严查舰上每一个人。所有和张露山接触过的士兵，都受到了严格审讯，有些人仅仅因为说错一句话，便被定罪杀害。整个黄安舰弥漫着一股恐怖气息。

钟诚待在房间里，从事发，他的行动就被限制住了。因为之前的事，他成为重点怀疑对象，甚至有人认为他是张露山的上级。钟诚在第一时间烧毁了那些书，坐在舱房里等待随时都可能冲进来的宪兵和特工。

在审讯室里，张露山大骂国民党腐败无能，军官愚蠢，只懂得贪赃枉法，根本不管老百姓和下层士兵的死活。在问到谁是他的同伙时，他只提到一个名字——钟诚。

“你们去找他吧，他什么都知道。”张露山爽快地说。

就是因为他的嚣张和嘴角那丝嘲笑，审讯者彻底解除了对钟诚的怀疑。如果他真是共党安插在黄安舰上的内线，按照他们对共产党人的一贯了解，张露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供出他来的。这种当他们上过太多次，误杀了不少“好人”。这次他们学乖了，起码不会再让狡猾的共产党牵住鼻子。张露山的这种表现只说明，钟诚是他最大的敌人，也就是说，钟诚是一个对党国无限效忠的人。

钟诚逃过一难，舰长亲自把他请到作战指挥中心，这是黄安舰的心脏，也是他们即将携手作战的地方。

“他们想诬陷你，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信任你的，以后希望大家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