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过犹不及 (1/2)

叶白吟的脚步离两极潭似乎越来越近，他的话忽然没了声音，或许是看到了水面上的长发。

“出去！”迟霄拂袖溅起了一片水花，低声道，“杀了千树！”

“杀了她。”迟霄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我身前，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身影都在颤抖。宛如这一句话，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

我看着水面上的黑发散在周围，漂浮着与迟霄的玄衣始终隔着一步之遥。

半晌，岸边的叶白吟轻轻落了一声叹息，脚步声慢慢远离。叶白吟似乎是走了。

迟霄转过身，继续将那些针按入我的穴道。

我痛苦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忍不住张嘴想要叫喊，却被结结实实的堵住了。熟悉的清甜气息一下子占满了口腔，我的意识开始发昏，连带着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迟霄加快了施针的速度，那些停留在表层的针，随着迟霄的用力，似乎已经嵌进了我的身体里，肉眼难以看出这些针的存在。

迟霄松开我的时候，我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身上黏腻难分是汗还是潭水。

我喘了口气，迟霄扶住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剃刀道：“你最近看了太多脏东西，听了太多人间痴怨，还沾上了千树的鲜血和头发，因此可能不小心被感染了。”

“邪棺是埋葬之人在借机报复，赵家村的人确实咎由自取，可要他们都死，这惩罚太过于重了。”迟霄伸手在水里一掠，剃刀从我脑袋上簌簌而过，开始给我剃头发。

迟霄扶着我，低声道：“白沁，这世上的一切本就相辅相成。有黑就有白，有阴就有阳。世间万物讲求阴阳调和，凡事过犹不及。”

迟霄动作很快，手法也很利落，我没多少感觉，只能看见这些头发掉下来，似乎纠缠在他的蛇鳞上依依不舍。

剃完头发，迟霄抱着我回到了两极潭岸边。

他朝着两极潭拂袖，一簇簇幽绿的业火顺着那些头发，“噼里啪啦”燃起一道道火光，映亮了整个潭水面。

我凝视那些头发，心里去没有了当初的害怕。

火光散去，迟霄再拂袖，那些潭水开始顺着竹轮往外流淌。只一会儿，洞府之内烧灼的焦味散得差不多了。

“等你生了蛇子，蛇柩重获生机，一切便会结束。”迟霄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低声在我耳畔道，“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白沁是不是长发？”我抬起头望向迟霄。

我一开始以为，那头黑发是千树的，可现在想来我和千树都是“白沁”转世。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复活“白沁”的试验品。

千树是上一代的试验品，显而易见已经失败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但肉眼可见，我已经出现了失败的征兆，不是吗？

迟霄微微低垂眼睑，伸手搂住了我：“如果你不喜欢白沁这个名字，那么我们换个名字好不好……”

迟霄的声音含着一口哀絮，轻缓柔和。

我望向他的脸，有片刻失神，稍后像是受不住蛊惑，抬起头吻上迟霄的唇角。

迟霄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接受度十分良好。他抱起我滚到了一旁的石床上，耳畔有大石头滚落的声音，模糊之中我只觉身下很柔软，像是一张床。

桃花幽洞春带雨，玉龙游底深浅出。

迟霄没有再喊我“白沁”，他从身后拥住我，伸手摸着我的肚子，偶尔玩笑两句。他唇角勾着笑意，眉目清俊倦懒泛着未褪去的粉，夹杂着一丝餍足，煞是好看。

我凝视他半晌，慢慢在这双眼眸，在这个人面前失去思考的能力。

情窦初开时，面对一个守护在你身边那么多年的人，很难不产生一些旖旎的幻想，只是我分不清那些夹杂在懵懂的信赖里滋生的别样情绪。

在未知全貌时，便全身心地信任了这个人，因此在知道他心怀不轨时，才会觉得特别孤立无援吧。

仔细想来，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所有产生交集的目的都带着企图。

我醒过来的时候，头顶还是石壁。我睡在蓬松柔软的床铺里，还有一股柔软的清香。我看了眼身侧，放着一件叠放整齐的衣服，只是不是我的衣服。

我穿好了衣服，就往外面走去。

洞府门口的石头，是感应的。我正在好奇查看，听到旁边有动静，我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叶白吟靠在一边。

他神态清冷漠然，手里把玩着一只黑白交融的戒指。

叶白吟转着那枚戒指，淡声道：“迟霄在处理邪棺。”

其实我应该对叶白吟心怀感激，在圣蛇村，他救了我。

叶白吟低垂着眼眸，看着手里的戒指，淡然道：“白沁，你想见现在的千树吗？你想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吗？”

“或许有朝一日，你就是下一个千树，也未可知。”叶白吟抬起眼眸，定定地望向我，勾唇带讽。

叶白吟伸手抛着蛇戒玩。

我想起千树痛苦哀嚎的声音。

叶白吟昨天已经看见两极潭里长出头发的我了。

“你什么意思？”我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神色，问道，“你有话直说，我能接受。”

我是否会和千树一个下场，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过了，哪怕叶白吟现在给我一个答案，我也没有那么抗拒知道。

“千树从前也是白沁，她的身体里也存放过白沁的阴魂。”叶白吟没骨头似的歪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