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千树 (1/2)

迟霄站在寒潭旁，淡淡地勾唇笑了笑：“也是，你确实信不过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还没有真正踏进寒潭，却觉得身上有了一番彻骨之寒。

迟霄的神色虽然站在我眼前，可我觉得他的神情像是笼罩了一层轻烟，我看不分明，也看不懂，他喃喃道：“你是该恨我，是不该信我……”

我还是第一次见迟霄这么痛苦、纠结和矛盾……他一直处事淡然，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强烈而复杂的情绪。

我的心被迟霄揪住了，我很想安慰一下他，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以我有限的人生经验，我尝试伸出了手拉过迟霄的手臂，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小声问道：“迟霄，我是否可以信任你？”

“白沁！”迟霄眼眸半弯，抬手抱住了我，他哑声道：“白沁，你别恨我，行吗？”

迟霄的声音近在眼前，我却仍旧无法确定，迟霄说这话的对象究竟是我，还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但迟霄的情绪有些失控。

他拉着我滚到了寒潭旁的地上，他倾身在我身上。

之前那几个晚上，迟霄总是很磨人，翻来覆去地折腾，但今天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我，好像根本舍不得移开，仿佛很害怕失去我。

我的背一直抵在地上，其实很疼。

但在触及到迟霄眼神的那一刻，我也只好咬牙忍了下来。

洞府中的月光虫仿佛将迟霄认为主人，能够感受迟霄的心绪，随着迟霄的情绪而在石壁上攀爬，只是那攀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

那些月光虫带着柔和如月光般的颜色，在洞府里自由穿梭，交织成银河散落般的绚丽。我身在其中，恍惚以为这里是银河河床，而抬头有漫天星光。

不知过了多久，我小声向迟霄告饶，但他却好似没听见，只是凑过来安抚性地不停地亲我，用温柔低沉的嗓音不停地唤我：“白沁，白沁……”

只是那声音里不同于往日的深情缱绻，还夹杂着懊悔……

最后我实在没了力气，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迟霄好像还说了什么。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很舒服很温暖，让人不自觉想赖在那。

忽然，耳旁有一个声音大喊：“没有！我没有！”

那声音仿佛叶白吟，又仿佛迟霄，而确定的是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一口心尖血尽数涌上了喉咙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痛苦。

我身在梦里，却仿佛感同身受，那声音喊得我烧心地疼，恨不能死了去。

我转醒时，是在薛神婆家的床上。

迟霄坐在我床头，他修长的手指捻着名册，还在一页一页地翻阅。

他转过头看我起来，又把名册搁在了一旁，从旁边拿起一些古籍递过来：“这是薛神婆的书，既然你觉得无聊，就先看这些吧。”

他神色淡然，眉目之间不染世俗，仿佛昨天的迟霄从不曾出现。

我还想再问，可迟霄却把名册收在了自己的衣袖里：“这本名册我暂时替你保管，那条蛇还在，有事就来找我。”

迟霄这个举动，到底是不想我再去寻找蛇柩，还是为了礼堂阁楼上的长发女人，或者是因为白薇怀了蛇子所以要把名册带走？

我伸手拉住了迟霄，问道：“叶白吟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叶白吟也是蛇柩的阵前灵，那么他应该和白薇一样是不老不死，会一直长存于世。

迟霄顿了顿，他薄唇紧抿，眼里墨色沉沉，好像是在犹豫和忍耐。

半晌，在我久到以为迟霄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道：“他跟在千树身边照料。”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好久，我才想清楚，阁楼上的那个长发女人原来名叫“千树”。

她不仅有名字，还能让迟霄和叶白吟一起寸步不离地照料她？

虽然叶白吟和迟霄的关系很难说清楚，可是在我的认知里，他们是敌多过友。

因此我想不到，在照料这个叫千树的女人身上，迟霄和叶白吟居然达成了一致——他们都不许我去见千树，但他们都想把她救出来，然后照料她。

迟霄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他只是扫了我一眼，又离开了。

迟霄走后，过了一会儿，我又翻开昨天的笔记。

在迟霄到之前我已经写下了几个地址，凑巧有一个和薛神婆同村，但看年纪这应该是个奶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院子外，薛神婆的咳嗽声又传了进来，时不时还有油星子四溅的声音。

我立刻起了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厨房，帮着薛神婆一起做饭。

薛神婆以问灵为生，但是生意一直不太好，我更是负债累累，所以我们吃的东西也很简单。

一顿饭过后，薛神婆在家里收拾了一下问灵所需的工具，之后就带着我去了王婆家里。

一般问灵，薛神婆是在家里等施主上门。

但薛神婆日子不好过，也没那么多规矩，旁门左道还是风水卜卦，她都会一些。

走在路上，薛神婆时不时瞟我一眼，准确来说她是在看我的手，应该是在看蛇戒是否戴在我手上。

我伸出手，递到了她眼前：“蛇尊近来很忙，他照料千树去了。”

我说完这个名字之后，薛神婆的神色好像不是很好看，她甚至有点讪然：“嗯……”

见状，我想询问薛神婆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但她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加快了脚程走在前面，没再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