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只叫橘子的猫 (1/2)

江南庭苑，b区，三十九楼，室内。

韩尚坐在沙发上，褪去白大褂，他上身穿着灰色毛绒衫，下身是一条白色卡其裤，露出精瘦的脚腕，他仰起脖颈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深深皱着。

这是一座高档小区，处在城市的中心位置，从阳台往下看，可俯瞰半个城市，当初买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景。

一只橘黄的猫，慢悠悠地走过来，顺着沙发往上爬，最后跳到韩尚的怀里，脑袋顶着他的胸口一蹭一蹭的。

这只猫和电脑上那只毛色一样，只是明显长大了许多，身子也更圆润了。

韩尚轻轻笑了一下，坐直身子，把猫抱在怀里揉了揉，最后把它放到地板上轻声道，“橘子，肚子饿了是不是，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那只猫瞄瞄两声，又晃晃脑袋，爪子一抬一抬的，最后还是没坐住，跟着韩尚走了起来。

“那么着急啊？”

韩尚又笑笑地说道，往碗里多加了点猫粮。

把碟子放到它面前，那只叫橘子的猫慢悠悠地吃了起来，韩尚又顺了顺它的毛才走开。

重新躺到沙发上，这房子很大，还有一层六式台阶连着上层，客厅里，只放了一套深蓝色沙发和一排书架，房间的装修大多只有黑白两色，看着极其冷清。

半个小时后，那只叫橘子的猫吃完了，又来到韩尚脚边轻轻蹭起来。

韩尚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它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以前吃完自己就在房间躺着，最近总爱黏着他，动作也越来越慢，没有以前那么轻巧。

韩尚诧异，随后才恍然回忆过来，因为一直这样生活着，都没意识到这只猫已经陪了他好多年了，按年龄算起来，它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算得上是一只很老很老的猫了。

“都忘了，你也老了，橘子。”

他爱怜地顺了顺它橘黄的毛，轻声叹道。

橘子呜呜地低哼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

他眼睫颤了颤，“要是有一天你也走了，真的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橘子没再动，大概是累了，就那么蹲在他脚边睡着了。

橘子是一只流浪猫，当初他和何时韵一起在路边上发现的，那时候它不知是被车压到了，还是摔着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子也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浑身都是灰和泥巴，根本看不清原来毛发的颜色。

他们在路边蹲了好久，最后何时韵结结巴巴的对他说把猫抱回去养吧，他看着她因为心疼猫蹙起的眉头就呆呆地点了头。

刚开始，橘子还极其戒备，一碰它就炸毛，最后还是用了两根火腿肠把它诱回去的。

何时韵的妈妈是韩尚父母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又是邻居，因为父母意外双亡，十七岁的何时韵就暂时寄住在了韩尚家里。

她是个极其清瘦的女孩子，看着却活力无限，整天嘻嘻哈哈和他打趣逗乐，韩尚沉默寡言，每次都被她逗得满脸通红。

那天，她把猫放在他怀里，丝毫不管这猫会不会弄脏了他的白体恤，理直气壮地对他说，“等下回去，你就对韩阿姨说你在路边看到了一只猫，觉得它很可怜，所以就带回来了，知道吗？”

说完还扬了扬下巴，仿佛是在下圣旨，一副不可违背命令的样子。

“我懒得管这事儿——”

他皱了皱眉，把怀里的猫往她身上送，“这玩意儿这么脏！”

“我不管！”她轻巧的躲过，转身凑到他耳边，眼神狡黠，“你必须好好抱着它！”

她每次这么说话，韩尚就没了招，“一点道理都不讲！你怎么不把它揣你怀里啊！”

“你怀里安全嘛！”

她娇笑着，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半跑着，“那只猫长大了会谢谢你的！”

“谁要它谢！”

少年皱眉道。

不过话虽那么说，那天他还是很安全的把猫抱回了家里。

预料之中的，遭到了韩妈妈的嫌弃。

何时韵站在一旁没吭声，韩尚自觉地为那只猫辩护了起来，说什么也要把它留下来。

韩妈妈觉得奇怪，但是见他那么坚持，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我替那只猫谢谢你。”

她凑近他身边小声说道，眉眼弯弯，笑得明媚又张扬。

她知道的，知道他总会对他妥协，所以总是在他面前毫无忌惮，说个谢谢，都仿佛在说，“看，你就是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那时他浑身僵硬，只觉得她的笑晃眼睛，根本没法想别的，再回神时，她已经兴致勃勃的带着猫去洗澡了。

就是这里沦陷的吧，他想。

少男少女，暧昧迷离。

因为那只猫就她们亲密了许多，她会在无人的阳台吻他的脸颊，飞快地啄一下就离开，他会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牵她的手，楼层一到，又赶紧松开。

……

学校几乎默认她们是一对儿，可是她的态度却常常让他琢磨不透，总是让人窃喜一阵后，又快速冷淡一阵子。

有天，没忍住，在放学的路上，他在她身边轻轻说出了那三个字，她身形一顿，没理，继续往前走。

那种隐秘的、以为彼此都懂的默契，忽然倾塌。

路灯漫长，一个接着一个亮起。

她的影子被光拉得细长，他在这朦胧的光里听见她决绝的声音，“韩尚，你千万不要喜欢我。”

从那以后，他们就形同路人了，之前那种默契的甜蜜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