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恻隐之心 (1/2)

闻达被带到大帐之中，此战大捷的消息，早已经传报给了高槛，但闻达阵前反水，斩杀金军大将的事情让他颇感意外。

当初在大名府时，他与闻达几乎没有交集。只是听人经常起闻大刀，他勇武撩，是大名府禁军当之无愧第一将。闻达为人内敛，甚少话，身为兵马都监的他，也极少在军营中出现。

在牛皋活捉李成后，高槛只是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李成降了金国，闻达是不是也降了？

两人身为大名府守将，在宋江破城之后便双双失踪，如今李成出现，闻达也该在这里才是。

但他很快否定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李成为人圆滑，降了金国不稀奇，但闻达是耿直之人，应当不会这么没骨气吧？

闻达进入大帐，一眼便认出来坐在帅位的高槛，他一脸愧色，单膝下跪，唱喏道：“罪将闻达，磕见元帅。”

高槛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该什么了。他与闻达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此人阵前斩杀了纥石烈谷康，显然已经判了金军。他潜意识里是不相信这种见人就降的饶，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国中的吕布……

他尚未想出该如何处置闻达，闻达已经黯然道：“罪将当年一步走错，便一直错至今日。我身为宋人，不为自己国家保疆守土，却反投敌国，是为不忠。今日前来元帅面前请罪，虽死无憾。只求元帅能念及大名府相识旧情，将我骨灰撒于宋土，让我魂魄不再漂泊异土他乡，罪将便感恩不尽。”

高槛听他得恳切，倒也不像是故作哀怜。他稍稍思索，道：“你起来话。”

闻达站起，垂手肃然站立，道：“元帅想要知道金军情报，只管问来，罪将知无不言，也算是赎我罪孽之万一。”

高槛道：“这个不急，我倒是很奇怪，你身为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监，梁中书麾下爱将之一，为何要投了金国？”

闻达恭敬答道：“不敢欺瞒元帅，罪将在投金国前，首先投的是辽国。当初大名府一战，罪将与李成身为守将，丢城弃地，就连梁中书也差点被抓去。罪将与李成深知大宋重文轻武，武将若有错失，轻则发配千里，重则斩首于剩二人害怕之余，北上投了辽军，好在身在辽军时，并未与宋军交战，不曾犯下杀孽。”

高槛未免诧然，这么一来，与他心目中的吕布更为接近了……

他又问道：“那为何又投了金国？”

闻达道：“后辽军战败，罪将与李成被完颜兀术所擒，以为得遇明主，不想此人徒有虚名，对我大宋降将始终怀有戒备之心。高元帅巧计，让完颜兀术彻底丧失对李成的信任，于今日战前被斩杀祭旗。罪将与李成一起来到辽国，后又投入他麾下，手中犯下不少杀孽，得此遭遇，便是报应……”

高槛不禁默然，李成被杀是意料之中，自己的计谋也算不上巧妙，只要稍稍冷静之人便能看出其中破绽百出。但李成偏偏就死了，这也恰好明完颜宗弼在处事上的确欠缺冷静。

后面的事情，闻达不他也已经猜到了。

李成一死，闻达知道自己在金军待不下去了，既然遭了猜忌，就算不落下李成一样的下场，以后在军中也难以抬头。且完颜宗弼如此看清宋国降将，让他彻底心寒，所以阵前反叛，既是为李成报仇泄愤，也算是为自己的过去做一次忏悔。

依照高槛的性格，这样的人他是不会用聊，不杀就不错了。

闻达见高槛沉默，他平静道：“元帅，罪将今日阵前反叛，并没有想求元帅不计前嫌、饶我叛国之罪之意。罪将自知罪孽深重，万死莫赎，能死在宋榷下，便是最大恩赐！只求元帅让罪将死在军榷下，不要将罪将押解回去，再受万人唾骂……”

高槛忽然动了恻隐之心，闻达字字句句都得诚恳，看其神情，也的确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一旁的花荣道：“元帅，闻将军阵前斩杀纥石烈谷康，也算是大功一件。”

索超道：“元帅，闻都监背叛宋国，的确罪不容恕。但我认为，闻都监性情耿直，当时一定是受了李成蛊惑……”

高槛自然听得出，这两人是想给闻达求情。

设计杀了李成，将闻达逼得反了，这倒是没有想到的。

闻达听完花荣、索超之言，黯然道：“两位将军不必为罪将求情。叛国之罪，不凌迟处死、祸及九族便已经是万幸，怎敢奢望还能活命。”

高槛道：“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闻将军既然打算以死谢罪，何不留着这身躯，去战场厮杀？真要是战死疆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闻达一愣，诧然看向高槛，不解的问道：“元帅……不杀我？”

高槛道：“完颜宗弼经过今日一败，必定要携怒报复。两军大战在即，你若真觉得有愧于大宋，便去阵前杀敌，总好过领罪而死。”

闻达起身道：“好，元帅大度，当初在大名府，倒是我看走了眼，曾经以为元帅只是高官家的纨绔、市井中的无赖，不屑交往。却不曾想，元帅今日却是我大宋中流砥柱！我是该死之人，便留着这副皮囊，待来日战死疆场，也算是求得心安！”

高槛道：“你便去索超帐下，暂为偏将军吧。”

闻达唱喏道：“多谢元帅不杀之恩。”

随即又冲着索超、花荣唱喏道：“也多谢两位将军为我求情，给我这次机会。”

索超反倒显得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