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风逝长安·4 (1/2)

李涉水就算做了新郎，也仍是一副身在事外的样子，令杜九高不由得疑心他今夜洞房花烛是否都不会有半点表情。

席间向她敬酒的除了李涉水夫妻俩，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人。原来师兄不仅将被她砍下的脑袋送到了京城，还特地交代了她的英雄事迹，如今她的名气不输李涉水，整个京城都在等她回来。

半数是为着她的英雄气概，半数想给英雄介绍自家闺女。

杜潜墨黑着脸拦在她前面：“舍弟尚未好全，喝不得这么多酒，还望各位体谅则个。”

去他的英雄！母亲替她换药时看见那一身伤口，吓得一口气背过气险些缓不过来，她一个女孩子不像别的贵女般好好地呆在闺中等人保护，偏要什么都闯在最前面，当他们这些男人是死的吗？

今夜的婚宴请帖，他原也想替她拒绝，哪知她坚持要来。杜潜墨原以为她与袁氏结成了知交好友，直到望见她看着李涉水时那痛苦难掩的眼神，才明白她根本是为了李涉水才会在这里。

这都是什么破事！

喜欢的人要成亲了，干嘛想不通非要跑过来虐自己？

他从来都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她的脑袋瓜子和她那位师兄一样古怪，也许父亲根本就不应该送她上山。

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亲妹子在婚宴上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来，不等婚宴结束，杜潜墨就强行以她身体不适为由，押着她回家了。

杜九高安分了两个月，等身上的伤不再牵制她的行动时，她又像从前那般四处乱跑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像从前那般默默无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立即被人认出来。

若是男子，便招呼她喝顿酒吃顿饭；若是女子，则含羞带怯地往她身上扔花和瓜果。无论哪一种，杜九高都嘻嘻哈哈的接下，仿佛自己真是个少年一般。

这天又有人请她去喝酒，她正欲应允，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杜九高，你今日不是应了我的酒宴，怎地又要答应别人？”

这声音几乎令她心脏骤停，杜九高缓缓转过头去，看见李涉水那张表情万年不变的脸。

他几时约了她喝酒？她又几时应了他的酒宴？

李涉水忽视她无声的质疑，笑着向邀请她喝酒的人致歉，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进了旁边的酒楼，要了一间包厢。

“你到底是个女子，便是如今尚未被人认出来，若哪天一个不小心叫人认出来了，不仅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更兼有欺君之罪，你懂么？”

甫阖上门，他便以极其严厉的语气教训起她来。

杜九高一颗砰砰乱跳的心顿时就凉了。

“我不怕被认出来。”她顶嘴道：“认出来了我也不怕，一般人打不过我。”

李涉水却深深地看着她，满眼都写着不信：“你当真这样想？”

杜九高被他这样望着，连呼吸都要窒停了。

“我是不是这样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犹自嘴硬：“你是否管得太多？”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这样对他说话，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李涉水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你心灰意冷，但你这般放纵自己，着实过于危险。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妻子，也很钦佩你奋不顾身的勇气，因此唯愿你余生安好，不要再限于危险之中。即便你觉得我多事，我也要劝一劝你。”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李涉水吗？

杜九高目瞪口呆。

他居然一舍往日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姿态，和声和气地劝告她。

原来他也是会关心人、有其他表情的；原来他也是会把她看进眼里的，还能看出她遇上事伤心了。

可惜他不知道她伤心是为了他。

她心里一酸。要是他早些对她说这种话，她那天就不会只去喝喜酒了，她会直接去抢亲，说什么也要把他抢过来。

为什么偏偏到现在他才对她说这些呢？

大概上天注定，到她这儿，什么都要晚一步。

他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好嘴硬的呢？原先放纵自己便是为了他，想忘掉他，如今听他亲口说关心自己，再放纵，也没有用了。

“你愿意来几社么？几社虽从未接纳过女子，但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你。”那天各自归家之前，他对她发出了邀请。

杜九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可怜的杜潜墨又要崩溃了。一大早亲妹子硬生生地钻进他的马车，跟他一起到几社，宣称自己由今日始便是几社一员，而李涉水居然点头说是他邀请的。

他不由得拿眼睛严严实实地在两人身上扫了好几圈，试图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杜九高同情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别多想了，他要是有那么点意思我早就拐走他私奔了，还等得到你来怀疑？”

杜潜墨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你还……你不该来这里！”

李涉水已成亲，杜九高若想和他在一起必然会闹出轰动京城的丑闻来，杜氏终归是个世族，丢不起脸。

“我不来才会出事，天天想着他借酒浇愁，喝成个大酒鬼。”杜九高淡淡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如果我想做什么，当初就不会送袁氏回来。”

让袁氏死在那个山头多容易呀？谁也不会发现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话杜潜墨相信。

“罢了，反正我也管不住你。”杜潜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凡你有一点点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