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三人当中，两个欢喜 (1/1)

熟悉的灵力缓缓注入体内，一点一滴修复着受伤的元神，我与霜花自混沌的黑暗中幽幽转醒，只是眼皮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耳畔隐约传来邝露的声音，话语间含着一丝担忧：

“水神仙上伤得不清啊……”

“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小鱼仙倌语调平缓沉稳，似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却隐隐带着至死靡它、石赤不夺的执着。

邝露欲言又止，终只得无奈叹道：

“陛下有没有想过，你只知道心疼水神仙上，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也会受伤，也会心痛。”

小鱼仙倌轻轻执起我的手，小心地将它拢于掌中：

“我这颗心早就已经掏给她了，不会再痛了。”

“若有一日，陛下灵力散尽，那个时候，有谁来心疼陛下。”

只听小鱼仙倌轻笑一声，似无怨无悔的守候，又似明知无望却痴心不改的祈望：

“只要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护着她，就算散尽灵力，我也心甘情愿。万一，她回头了呢……”

在塌前陪了片刻，见我气息沉稳已无大碍，小鱼仙倌方仔细替我掖好背角，与邝露一道轻轻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霜花方缓缓睁开眼睛。

锦觅，你有多爱天帝陛下？

我凄楚一笑，刻在心底，浸入血脉，注入骨髓，生生死死无法忘记，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是夜，霜花独坐于璇玑宫庭院内，暗自沉思。

“旭凤的婚讯已经昭告六界了，你还放不下吗？”

小鱼仙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忍与心疼。

霜花落寞一笑，笑容却比往日流泪时更让人心疼寂寥：

“是呀，他都要成亲了，是别人的新郎了……”

小鱼仙倌自霜花身旁坐下，习惯性地执起柔夷，拢于掌中，仔细呵热。

“觅儿，你手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好像，每次在我冷的时候，都是你给我温暖。”

微微一叹：

“那是因为我也害怕寒冷。觅儿，两个寒冷的人聚在一起，至少可以相互取暖，又不会伤害彼此。可是，冬雪和骄阳是注定无法靠近的。”

霜花未再多言，只是将手自小鱼仙倌掌中抽出。

小鱼仙倌望着空了的掌心，眼眸暗了暗，站起来背过身去，声音喜怒难辨：

“凡间的雪已经化了，下个月十五，春日的第一朵花便会盛开，倒确实是个成婚的好日子。”

霜花心中一痛。

我发现小鱼仙倌每每讲出伤我的言语时总是不自觉地背对我，仿佛下意识般不忍见到我一丝半点的疼痛，却又因自己实在太痛，不得不将血淋淋的事实剥开给我看，企盼着我来年又来年的一次回心转意。

面对我，他仍是那个内心柔软的小鱼仙倌，只是我与霜花把他逼至如斯模样……

“那我们……成婚吧……”

霜花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致我一时竟未听清，心却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快过我的理智，瞬间跳得飞快。

小鱼仙倌离去的步伐稍稍一顿，回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望向我，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彩，想确定却又不敢再问，唯恐是自己一时听错空欢喜。

他一步步走向我，步履蹒跚，似在接近一个长久以来日思夜想却不敢触碰的梦境。

终于，颤抖的唇溢出一丝声响，那样轻，不仔细聆听便消散于风中：

“……觅儿，你是认真的吗？”

霜花勉强一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小鱼仙倌终于不再抑制自己，快步奔至我面前，一把将我紧紧搂入怀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带着纯然的欢喜，似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般，灼热异常。

霜花靠在小鱼仙倌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锦觅……你、我、天帝陛下，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心中欢喜，那也算是美满了吧……”

泪水划过不可遏制轻轻扬起的嘴角：

“霜花，谢谢你……”

咫尺天涯兮意何坚，劳燕分飞兮生何欢？

海枯石烂兮情何苦，双宿双栖兮死何惧！

即便此生无法亲口说出爱他，即使有你的半颗心沦落在旭凤处，无法全心全意对他，但只要能够让我陪着他，不负此生，不负此情，我便已心圆意满，再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