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兰石赏菊（上） (2/2)

圣人亲笔御书已出，众人自是下拜叩首山呼，蔡老感戴皇恩浩荡，又谢过楚王费心。连律连忙扶起他，道老先生身体要紧，在这儿站久了恐怕当风，让蔡公子好生扶回堂屋去休息。

明珂和傅儇从后院过来，正巧赶上这一幕。

在后院时她们见到了明珂所说的那位蔡夫人，蔡夫人端庄娴雅，也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只是已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就让身边一个唤作翠娘的小娘子替她们沏了茶上了几盘点心。她们不便叨扰，只闲坐了会儿便过来了。

重生一世，当她再看到连律，一时间竟不由地颤栗，浑身冰凉，再迈不动步子。明珂也停下来了，轻哼了一声，小声道：“近来听说四哥愈发得宠了，太子哥哥/日/子过得不好，傅姐姐你看这可是真的了？”语罢也无需傅儇回答的意思就自个儿转过去了。

傅儇也向前看去。她早已忘记太子连泰的样子了，如今看过去，黄袍金带，也不过弱冠的年纪，站在身材宽胖满面红光的连律身边倒显得身形佝偻面有菜色了。

直到这时也不曾见连律向连泰行过礼，却见他一脸惊奇地向站在一旁的连忱道：“哟，三哥也在呐！也是，三哥之官以来难得回京，赶巧碰上了这具四美并二难之筵，岂有不捧袂躬趋之理？怪我，怪我，近来诸事繁忙，竟没抽空去三哥府上拜会，实在不悌，今日也未虑及此，只得改日谢门了。”

连忱面带微笑，依旧无可挑剔地礼貌回道：“四弟与我何论长幼/齿序？我因雍和殿森严，未去拜望，确乎不恭。”

连律继续道：“三哥来到许久了？远道而来想必也同我一般对蔡老敬仰之心深重，可惜我来晚了，都没瞧见三哥带来贺寿的重礼。”

连忱一顿无语，叶家工匠出身，他送礼从来不多劳心，怎么今天倒都来问送礼的事？不过面上还是笑容和煦，敷衍过去：“哪有哪有，我拿不出重礼，只能是心意在此，礼轻情意重了。”

傅儇听他此言泛起笑意。连忱送的是忝湖纸，的确是轻物，但此纸难得，对书墨传家的蔡家犹为珍贵。倒是她自己不擅送礼，只准备了一盒老参，实在惭愧。

明珂鼻子哼哼道：“也不知四哥怎么能把阿耶哄得让他可以随时还朝，连雍和殿都给他劈出来了，就凭他在扬州召集了一帮酸文人办了个什么来着？”

果然，此时许久不出声的太子语带酸意向连律道：“是啊，就你老四心思灵巧还事儿多，扬州的官任都可闲挂着，你那‘扬州才馆’可是圣人的心头肉啊！三弟可不像你，你现在就差像八弟一样被圣人养在宫里疼了。”

此话落音，傅儇毫不意外地看着连律的表情可以变化得如此之快，如此丰富，只见他这时悲痛得几乎落下泪来，完全不理会连泰语中的嘲讽：“唉，还是八弟命苦啊！如今又是一场大病。可怜阿娘去得那样早，丢下幼弟，看得我们也锥心地疼，阿耶就是多疼爱他几分又算得了什么呢？”

却不想这番话真的勾起了连泰的情思，也许是想着昔日母亲跟前膝下承欢，他竟哽咽不能言。

傅儇心中冷笑，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母亲撒手襁褓中的孩子而去，可傅儇知道那位八皇子连秩，想到这位八皇子的年龄便不由地啧啧称奇。正想着却听见一个声音道：“两位殿下纯孝至此，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该告慰了。太子殿下楚王殿下兄友弟恭，倚重文治，能莅临此等文士之会，实为天下庶士之幸！圣人励精图治，诸皇子和睦恭谦，乃我大邺社稷之福啊！”

傅儇随众人目光一道，闻声看去，心里发笑，又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