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血罹咒（二） (1/2)

在晋容施过除尘决以后的房间里，郁七舒舒服服睡上了一个美美的觉。第二天一早，就前去客房，打算看看方亦的情况。

客房内方亦依旧昏迷未醒，床边围了两个脑袋，正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小艾，你说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受伤了罢。绿绿，我真的不明白大师兄天天和那个纨绔在一起是为什么。”“额，我不太清楚啊。”“那个纨绔不是喝花酒，就是去赌博。她怎么敢带着我们风光霁月的师兄去做那些事情！我觉得，大师兄就是太善良了，不忍心让那纨绔被所有人抛弃，才偶尔理一理她。”

郁七：你对你的大师兄究竟有什么误解？

两个小姑娘身着青衣，头饰铃铛，腰配铁剑，显然是鸣剑宗弟子装束。郁七心知她们瞧不起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想着还是等她们走了自己再来看方亦罢。其中一个小姑娘却回了头，轻咦道：“你来了。”

郁七咳嗽两声，道：“啊哈哈，纨绔来啦。”另一个小姑娘看郁七说话不正经的样子，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郁七道：“咦，这不是小艾姑娘么。”这个鸣剑宗女弟子她倒是认得的。原因无他，她有时候没事干，经常去鸣剑宗找方亦打发时间。而小艾称坚决不能让自家大师兄受祸害荼毒，每次都会拦着郁七不让进屋，虽然最后均是以方亦自己闻声出门而告终。不过这一来二去的，倒也相熟了。

小艾没好气道：“毒瘤。”她旁边的女弟子绿绿与郁七没见过几面，平日里又专心修炼不问世事，自然也没有小艾那么强的厌恶，听到小艾这般毫不留情的斥骂，出于礼貌，忙扯了扯小艾的袖子提示注意分寸。

郁七道：“毒瘤现在要来给你亲爱的大师兄驱毒了。两位让让罢。”

一听关乎自家师兄性命，小艾倒也没心思再鄙视郁七，连忙让了开来，嘴上却不饶人，道：“你要是治不好，我们全鸣剑宗都饶不了你。”

郁七坐到床边，刚探下身查看方亦现在的情况，听到小艾的威胁，不由笑道：“是是是，治不好，我也饶不了我自己啊。毕竟要不是我相邀，方兄也不会前去妖界，也就不会遇上那血妖了。”

小艾轻哼一声，道：“你倒是还算识相。”

郁七直起身来，道：“我自然识相。就是不知道小艾姑娘识不识相呢？”

小艾道：“你什么意思？”

郁七面露难色道：“你们待在这里，不便治疗啊。”

那句这是什么道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绿绿就把小艾的嘴一把捂住了。她一边拉着小艾往外走，一边对郁七眨了眨眼睛。郁七心领神会，指了指方亦，又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放心。

快到门边时，绿绿放了手。小艾扁扁嘴，留下一句：“好好治。”就和打开门的绿绿一起出去了。此时管家恰巧候在门外，看见两位鸣剑宗女弟子走了出来，忙恭敬道：“两位仙子慢走。”

绿绿看到管家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皆是些寻常之物，心想别人的驱毒之法自己也不好多问，便对管家道：“不必多礼，快些将东西送进去吧。”接着便去追气呼呼先走一步的小艾。

管家进去将托盘递给郁七，道：“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郁七一眼扫过，将托盘放到桌上，道：“没有问题，你退下罢。”待管家出去，关好门，她拿起其中的一枚刀片，翻来覆去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应该够锋利罢？”只是轻轻一划，手腕上就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她立刻举起手腕，让一旁的小碗能够接到流下的血，很快，血就覆盖满了碗底，浅浅一层。感觉差不多够了，郁七右手从盘中拿出一株草药，握拳碾碎后，随意地一把拍到了左手腕上，伤口瞬间愈合。

拿手指沾了沾碗底的血，放到口中，郁七舔了舔唇，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妖异，很快又恢复吊儿郎当，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啊。”然后，她起身拿起小碗，将其举起，正对方亦的眉心，缓缓倾倒。

那鲜红的血液一遇到方亦的眉心红点，顷刻间融化无踪。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不知是不是那些血起了作用，方亦从昏迷的状态中醒来，只觉眉心处灼热发烫，又像被人生生挖出了一个洞，洞中充斥着空落落的缺失感。他开口才说了一个你字，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可怕，就止住了，只一双眼盯着郁七看。

郁七道：“方兄，你想说什么，说呀。”看到方亦嘴巴颤颤，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她忍不住弯腰捧腹，当然笑完以后还是很良心地倒了一杯茶。

方亦强忍疼痛，万分艰难地坐起身来，接过那杯茶一口干了。他没忍住碰了下眉心，还好，皮和肉都在。又哼哼了一会，直到疼痛感好像减轻了，才道：“小老弟，我现在是真的佩服你。”

接过空茶杯，郁七将它放到桌上，道：“佩服我什么？”

方亦道：“我只是被一缕诅咒之力打中，就遭这么大的罪。你当年……”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当年的他还只是个鸣剑宗的小小外门弟子，当年的郁七就更小了，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就是个精致的瓷娃娃，修炼天赋极高，又逢人就笑，鸣剑宗的外门弟子都很喜欢她。可那一天，瓷娃娃浑身是血，几乎是用爬的进了他住的地方，全身上下只有一处是干净的——就是那双曾经纯净如琉璃，从未被世俗沾染上颜色，如今被沉沉的黑暗霸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