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狼似鹰 (1/1)

位于主要都市与边陲必经补给点的巨火鸟村终年热闹非凡，这座以“村”为名的聚落人口甚多、地域辽阔，石灰砖建成的双层平楼杂乱长在村内，经过修补的道路平顺好走，熙来攘往的人灵或操着自己的家乡话聊天、或把玩手中武器炫耀自己的本领。

云龙月时烈阳过饭点依然不落，西沉的橙光浸染巨火鸟村，让村落名副其实真正变得火红。残戈将右手里沉重麻布袋扔给泉娜，双手收进玄色披风内，半统黑靴在石板路上踏出闲散的步伐。

刚挤过一群吵杂智族商人的泉娜用手秤麻袋的重量，忍着不悦的情绪凑到残戈旁边，“二十联合币……残戈大人，你告诉我，这笔钱够让我们撑几天？”

光住旅馆就能把这二十枚联合币花光，经年餐风露宿的泉娜已经无所畏惧，但是考虑他们身上旧有的财产和今天赚到的钱，她觉得有必要审慎评估他们在吃喝上的花费──

尤其当残戈提议去巨火鸟村内戴恩者酒吧买食物吃时。

“一个月？”残戈回，“担心什么？饿的话可以在外面打鸟吃……”

“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问题。”泉娜翻白眼，“你的披风破了要补、你的绷带脏了要买、火鎗的晶矿快没了要补充……加加减减这二十枚立刻凭空消失，这样你懂不懂？”

他们身边跑过几个身材魁梧的寒琴族人，似在大声嚷嚷着什么，但泉娜无心去听，她正忙着为钱烦忧。

残戈好奇地盯着奔向前方的人们，漫不经心地答，“别买红矿石，红矿很花钱。”

“不买怎么用火鎗？”

“妳有刀有箭，用火鎗干嘛？”

这话听在泉娜耳里有多不负责任就多不负责任，泉娜瞪大双眼，深吸一口气开始指责，“欸！它好歹是能用的武器，万一遇到危险没火鎗用你担得起后果吗──”

他俩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内爆出激动的惨叫声与更响亮的吆喝声浪，直接把泉娜的语尾淹没。泉娜闭了嘴，一双柳眉挑得老高，眼看残戈颇感兴趣地往人群内挤，赶忙蹭着热气跟上。

“适可而止啊！那家伙不过偷个东西，你用得着抓他公审？”粗犷沙哑的声音混在吵杂声浪中传进大家耳里，泉娜艰难地钻着缝隙往前，试图贴近前方不知为何比自己高大还能灵活钻动的残戈，一张小脸被周身人灵汗水与臭气挤得内心崩溃。

“寒琴族的小伙子没那个胆子揍人就闭嘴，这混蛋刚刚可是偷遍酒吧内的赏金猎人荷包，小哥你尽管打，老子支持你！”

“这种人带去给村长审判就好！你们这是私刑！”尖细声音大声开呛，于这个当口，泉娜仗着身材瘦小成功贴到残戈旁边，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摔，撞着挡在视线前方的陌生人，立刻被残戈嫌弃地拉住胳膊。

泉娜方稳住身子，迅速抬眼瞪残戈，“你不要乱跑，这样我怎么跟上！”

残戈一双湛蓝眼眸盯着前方，嘴里碎念，“我怎样妳都有意见……”

“要不是因为你──”

他俩周身炸出一片怒吼伴随欢呼，前方被围起来的地方传来某种东西折断的声音，泉娜跟残戈不约而同望去，就见一方被大伙团团围住的石地小圈子内，躺着一块破布，正畏畏缩缩地缓缓蜷曲身子。

准确来说，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原形的棕衣夕曛族生灵，那家伙头上的猫耳朵说明了他的种族，但瘫散开来的狼狈模样很难将之联想到该种族行动灵活的特征。

突然间，一抹魁梧的身影笼罩住爬行中的狼狈生灵。

没来得及辨别影子来源，那黑影一脚扫上夕曛族生灵的腹部，紧接着重重踩下。

蹂躏在破布腹部的脚只着用黑色棉布包起支撑的草鞋，平板鞋跟转了又转，看得泉娜心头颤动，视线随着草鞋往上。

“犯了法──”豪放狂妄的男性嗓音剎那占据所有人的耳道，宏亮如火心山猪高亢的鸣叫，丹田有力而气足。

数十坪的酒吧广场前人群甚多、方才仍犹有杂音，此刻却彷若被青年的声音吸收后重新释放，一句犯法让在场所有人噤了声，只余下他一人。

“犯了法、偷了东西，就是有罪。”随着声音视线上移，渐能看见裤口绑起麻绳的丹青色长裤，再来是**着纹有黑色斑印的六块腹肌，正收缩着配合说话节奏，“所以我揍他，懂吗？”

听闻此话的泉娜皱眉，微微仰头将青年全身收进视线内。青年甩动长至腰椎、仅随意绑成一束的黑色乱发，眼前浏海随性拨至眉尾旁，俊美修长的脸半遮于影，却遮不掉一口白牙的猖狂笑意，以及即使夕阳西沉依旧闪烁灿光的黄色瞳眸──

恍若一匹狼紧缩的瞳孔，又似老鹰那般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