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火传递日 (1/1)

心火传递日当天，所有任沙成员都披上黑色披风，在春晓月的寒风中无畏地伫立于爱频恩坟墓前听着玄飘的祷词。

残戈站在最后头静静望着单膝跪在墓前的水麟，水麟神色依然平静、眼神几无波澜，爱频恩的死对多数任沙成员来说都是个极大的打击，一方面她向来担任训练成员武力的指导，到处散播热情、散播欢快，另一方面作为武力指导的她能力不俗，惨死在佣兵团手下这种事没有人能接受。

水麟迟迟不把茨果森林那个晶语术师来袭一事公布给大伙知道，目前知晓的人除了水麟兄妹档，就只有他和苍草。

思及此事，残戈敛眉，今早他与水麟的对话再度浮上心头。那是他因为一个意外不小心撞见苍草送怜湖一束水蓝色鲜花，正想开口调侃苍草时被水麟摀住口鼻拖到旁边去，然后好奇随意问问产生的对话。

其实当下比起水麟的心态，他更好奇苍草手上那束花从何而来，被敲昏再醒来的那晚他根本没提议送花。身为一名威族人，他觉得送那些琉璃泉人居住环境内本来就有的东西太弱气了──花俏好摸的丝绸说不准更称怜湖的心。直到告别式开始前，玄飘才跟残戈坦承那是他自己出的馊主意，玄飘跟苍草分享知识时，无意间提起一种半夜时分才会萌芽、堪称定情之花的珠水云花……

“如果湖也喜欢苍草，我不介意他们结婚。”那时残戈莫名其妙地看着水麟，后者压低声音这么说着，语毕便放手让残戈呼吸。

“你当真？他一个粗人能把傲娇小蓝毛照顾好，上古神明天就会复活了。”

水麟横了他一眼。

“想要她的人很多，至少苍草可以保护好她。”

“想要你的人肯定更多，不介意的话，我来保护你。”

对话在残戈挖洞自己跳后被水麟强制终结，他摇头，扔下一句话就走，“今天帮我注意一下，可能有外人闯入。”

“只跟我一个人讲这种话……难不成等下打起来我得自己清场？”残戈将系在颈间的披风绳扯松，目光瞥向旁边的森林。

“残戈。”小蕨不满地轻声开口，她太高了只能站在最后面，这似乎让她颇为不甘愿，“你能严肃一点吗？”

“反正爱频恩听不到。”残戈答，“水麟跟妳说过今天会有人捣乱吗？”

小蕨摇头，然后把注意力转回玄飘低诵的祷词。

失去聊天对象的残戈继续百无聊赖地站着，开始数任沙成员目前的总数量。与不下五个佣兵团和盗贼交战后，任沙成员大幅缩减，越过山脉前有二十二个人，山上一战死了爱频恩，如今只剩二十一个，其中具有战斗能力的成员就只他、水麟、玄飘还有苍草跟小蕨，另外还有五名在爱频恩教导下会使用火鎗的男性。但是若将伤残的人剔除，真正还能战斗的只有小蕨跟水麟和他，五名火鎗手都在与黑羌佣兵团搏斗时掉鎗或受轻伤，短期内不能动武，而苍草单手骨折拿巨斧不方便……

他想起初在琉璃廷边境号召到的数量，再看看眼前面容肃穆的成员，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首领。”玄飘唱完送葬曲，伸手将水麟拉起来。

水麟站直后旋身看向大伙，目光被大片黑色浸染，眼神沉静。

“谢谢你们陪伴我到现在。”他说，“我们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不幸地是，最终我们依然牺牲了从任沙创立至今最好的战斗教练。但是我们不能只待在这里缅怀她的贡献，什么都不做。你们现在脚下踏的是新东方的泥土，于此开始，任沙的初步目标已达成。”

没有欢呼声，水麟半瞇着眼似是对刺眼阳光有些反感，停顿数秒继续说道，“我想了几天，我不知道任沙这个组织，还能带给各位什么。我们每个人离开巨剑大地的原因各不相同，自然人生目标也各有差异，任沙终究是过渡期的中继站，我们不能陪伴彼此直至终老，所以必然有离开的时候。但我明白，在陌生的环境里只有曾浴血度过难关的彼此才值得信赖，所以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名成员离开，期间如有任何人寻得安居之所，请不要害怕别离。”他回头瞥了一眼青岩制的坟墓，轻喃道：

“请不要害怕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