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沉默 (1/2)

经历了班会课的挫败，郭亦可一天都没什么心情，他知道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然而就是无法轻松摆脱。鸡汤都是成功者写的，这种时候，用任何鸡汤勉励自己都都是徒劳。翻开数学练习册，压制自己的情绪做了几道填空题，做到后面的大题，刚写一行就要被思绪打断一次，自己就要这样了吗？以前的自己还能不能回归……

下自习后，直到教室的灯熄了，郭亦可才走出教室。他独自走在黄色白炽灯的校道上，完全凭着意识记忆在走路，身体如同像飘着一般。走上宿舍5楼，刚过转角，就听到蒲枫影的声音：“那个郭亦可今天真是太丢人了，连站上讲台的勇气都没有，语气吞吞吐吐……”说着，他满带嘲讽的表情又顿时转变，带着深恶痛绝的语气说：“这么渣，看着那样子真觉得恶心……”郭亦可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宿舍。蒲枫影停下讲话，郭亦可低着头没有讲话，和他擦肩而过，直接回到自己的床位。他换了鞋子，走去澡堂洗脚，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蒲枫影，眼神又避开。“怎么了？还不给人说是不是？”蒲枫影厌弃道。“呵呵，言论自由。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说着郭亦可转头往浴室走去。“我真的一直是这样的吗？”郭亦可默默地问了自己。室长韦云泽见状，赶紧将话题转移。郭亦可手撑着墙，打开水龙头冲脚，忘了秋天已经有点冰凉的水温，忘了时间。贵高，最高学府，全贵渡市学子都向往的圣地。到了这里，今天的情况是自己没想到过的，该怎么办……郭亦可原来以为自己6年级下期就住校，他自信这样的经历会让他比其他学生更早地独立，贵高的生活肯定得心应手，而事实还是遇到了挫折，成绩上、信心上、生活人际关系上都一塌糊涂……

回到宿舍，蒲枫影依然主导着话题，用一种调侃诋毁的语言，聊着班上的奇葩事。韦云泽拍了拍路过的郭亦可的肩膀，继续附和着参与话题，时不时跟着大家哈哈大笑。郭亦可躺在床上，那一刻他更加怀念过去，怀念那个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状态，那些亲切的朋友，虽然他们成绩没那么好，但是人都很好，为人处世也是让人舒心。还有苏芩，前后桌的惬意、和他讨论问题的愉悦感，看她静静站在窗边看书的痴迷、转角的相遇，又清晰地出现在脑中。这一切都回不来了，他明白这一点。而在挫折面前，美好的过去，永远是自己的避风港。他突然想知道那帮初中同学所在的班级，那样就可以和他们有书信的来往，他们在那边肯定很快乐吧，一大帮同学集体升学，在一起读书。在这里，只有他自己，还没得到集体的认可，甚至受到排挤，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像当初一样被认可了吧？想着，他就更沉默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去。

一觉醒来，他又在绝望中寻找着力量。高中才开始，来日方长，自己还没有理由放弃，学业是重中之重，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辜负自己，辜负家人。他心有不甘，数学知识点他是理解的，考试肯定也是可以应对的。他开始选择承受着这份孤独，承受着半自愿的自我孤立，承受着和曾经的憧憬稍有偏差的贵高，默默地攻克练习题。不久后他发现，高中的题目并没有特别难，第一次测试的失败，是因为知己不知彼，在慢慢熟悉题型之后，一切都迎刃而解。对于课业，他一头雾水的状态终于缓和。蒲枫影在班上公共场合和在宿舍的形象大相径庭，第一次看到他友好地和被他在卧谈会上恶言诋毁的莫小翠聊天的时候，郭亦可心中有种莫名的慌张疑惑：为什么明明在私下表现得如此厌恶，在见面时还能谈笑风生？为什么可以把自己藏得这么深？他越想越不寒而栗。后来见多了，郭亦可才慢慢看淡。蒲枫影因为能做事，在班上道貌岸然，普遍被接受。而郭亦可自己则默默无闻，还有意无意地被他所孤立，虽然韦云泽、付聪聪、何升就等都很友好，但蒲枫影的存在，他尖刻的语言无疑是一把尖刀，郭亦可时不时会被刺伤，这样的局面一时是难以破解的。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撑着自己，一头扎进课业中去。

破屋偏逢连夜雨，曾经对于神圣而完美的贵高的憧憬，继续接受着接连二三的冲击。

一天中午放学，去到食堂打开食堂里餐具的存放柜，发现自己的饭盒不翼而飞了。郭亦可回想了一遍，确定早上是把饭盒放在了正对门口的柜子里，他低头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自己的——他的饭盒被偷了。郭亦可心中的贵高形象再一次遭到破坏，他顿时怒发冲冠：“这些人怎么配在贵高读书！”又不得不怒气冲冲地去小卖部买了一个新饭盒。

排队打饭的时候，他又想起自己高中的伙食费比初中增加了许多，初中一个学期才一百多块钱，现在一个月都四五百了。他突然百感交杂，爸爸很懒，出去浪荡挣不到钱，家里的负担都落到了妈妈的身上，现在自己增加了家里的这么多负担，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好，连上讲台自我介绍都说不清楚话……贵高也不是自己原来想的那样人人高尚，看着手中的新饭盒，他又是一阵失望和火气。郭亦可身边走过两个身穿篮球服的同学，高个子理着时髦的发型，和大多数文质彬彬的贵高生气质不一样，讲话很大声，看着和宿舍楼门口当着门卫抽烟的不良少年差不多，另一个面目清秀些，看着他笑脸，看得出他有些玩世不恭，他叫了高个子“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