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离离原上 (2/2)

汉子点点头，“只是老人说那柳树是一个神仙的躯体，神仙神魂出窍之后就将自己的肉身化作了一棵柳树，用来守护小镇的平安。“

书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问道：“对了，你姓什么？”

汉子耿直地回答道：“姓范，旁人都叫我范狗子。”

书生笑着说：“我也姓范，只是别人都叫我范不行。说不得我们多少年前还是一家呢！”

那个姓范的汉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和，若是不笑吧，指不定这个外来人要恼火说我笑你敢不笑？若是笑吧，谁知道这读书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在嘲笑他？想来想去，这汉子将一张脸憋成了不哭不笑，又哭又笑的样子。

书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听说这里边有一处私塾，你且带我过去吧！”

汉子如释重负。

七拐八拐，不多时就到了镇子头前，汉子指着坐落在小山丘上的一家私塾道：“那就是私塾了，说起来也奇怪，那夫子还教过我念书，只是我都快四十了，那夫子还是一副三十岁的面貌。旁人都说这个夫子是一个神仙。”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够多了，那汉子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书生。

书生点了点头，“好啦，你先回去吧，有劳了！”

汉子惶恐，连连还礼，快步走开。

书生一伸手，那汉子的后脑上突兀地生出了一根白头发。恐怕若是这汉子能够“开窍”的话，说不定一生都要庆幸自己当年遇到一个高深的书生的时候脑袋灵光一闪。所谓福源，一啄一饮，不外如是。

这个时候私塾已经放学了，这个姓范的书生远远看见一个夫子正在私塾的前坪上铺晒着干菜。

“大师兄！”那书生跑了过去。

白夫子回过头来笑了，“是师弟啊。”

范书生笑着说：“能叫你师兄的除了师弟难道还有先生么？”

“老幼尊卑啊，师弟。“白夫子先是正色，接着就笑着摇摇头开始摆弄着干菜。

范书生又说：“你瞧瞧你，大师兄！难怪先生不喜欢你！就连浩然都比你圆润得多。”

“这是本性，改不掉的！况且小师弟是有正气的人，万万是不会像你这样跳脱的。“

“哪又怎样？我在世一天，他就得叫我一声师兄。我死了以后，他也得恭恭敬敬地给我磕头。这不大师兄你说的么，老幼尊卑，哈哈！”

白夫子浅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范书生瞧了瞧这间私塾，又看了看周围的青山，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大师兄，师弟心里有一问。”

白夫子转过身来，正了正衣冠，“师弟请说。”

“君子思不出其位。和解？”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白夫子笑着回答：”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

范书生叹了一口气。

白夫子微笑不语。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夫子，这是我送给你的鱼，是我自己捉的。”

白夫子转过身蹲了下来，“是小红袖啊！这是你自己抓的吗？可真是厉害啊！”

小红袖看到了站在白夫子旁边的那个年轻书生，躬了躬身，怯生生地说：“秀才好！”

范姓书生抱了抱拳，“童生好。”

小红袖这才转过脸来看着白夫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十六教我的，十六说是大哥哥教他的。”

“可还是你抓的不是吗？”

小红袖点点头。

范姓书生感慨良多。

白夫子站起身来，笑着说：“师弟，我问问你，何为君子？”

范姓书生愣了愣，不敢开口。

只听见小红袖在一旁脆生生地回答道：“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後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