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闭眼可好 (1/2)

素染一听这话，就知道这里面掺了多少水分，她看了一眼楚君唯温润含笑的谦谦公子模样，心里倒是感叹，这人果真是个危险人物，明明是满口的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是他做出这副亲善无害的模样，她想，若不是他夸赞的是她本人，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不过，不管楚君唯为人如何，现在她是要感谢他的不是吗？

素染想到这里，房外适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素染抬眸看着端着热茶进屋的轻雨，吩咐道：“轻雨，让厨房多弄几个菜，等会儿楚公子留下来用膳。”

轻雨走进屋子，刚放下手中的茶具，听见素染的吩咐，顿时就是一愣。

轻雨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小姐不是不喜欢楚公子吗？怎么才上个茶的功夫，两人就发展到留饭的地步了？

轻雨感到自己满脑子浆糊，把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小姐，然后又看向一旁没有出声的楚君唯。

而这时，素染也把目光转向楚君唯，她并没有认为这是一件很值得思考的事情，于是对楚君唯轻声道：“快中午了，若是无事，留下来用膳吧！”

楚君唯默然看着素染。身份使然，而他本身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这么多年，和他一起用过膳的人不说屈指可数，也是寥寥无几，更别说和像余素染这样的闺阁女子一起，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所以刚才听见素染吩咐的楚君唯，着实愣了一下。

不过，楚君唯看着素染那双温和真诚的眼睛，不知怎的他心里并不想拒绝，于是，他的嘴角衔起了一丝优雅的笑意，道：“固君所愿，不敢辞耳！”

见到楚君唯那极为俊朗的面容上的优雅笑容，素染面上神色依旧，只在心中大骂：妖孽！

而轻雨见楚君唯答应，心里就是再觉得不可思议，也赶紧退下去准备午膳。

素染骂过之后，静躺在美人榻上，瞥了眼桌上轻雨留下的茶具，再瞥了眼依旧半蹲着的楚君唯，在楚君唯温润的视线下，她缓缓坐起了身。

走下榻，她拿起轻雨放在桌案上的茶具，开始泡茶。

青葱的手指提起桌上精致的白玉茶壶，素染将视线落在身前的白玉杯上，见杯中绿意深深，她娴熟的将手中的的茶壶微微倾斜，滚烫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倾入杯中少许，等到将杯中茶叶完全覆盖后，她动作微顿，垂下眸目光专注的注视着杯中的动静，待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渐渐舒展开后，她再继续倾倒茶壶，徐徐加水满杯。

片刻，清冽的茶水制成，舒展的茶叶绿幽幽在杯中渐渐泛起香气，极为诱人。素染坐在桌案上，气韵娴静而优雅，

“怎么，楚公子不愿意赏个脸吗？”她侧身挑眉，看着仍旧不动的楚君唯道。

楚君唯半蹲在榻前，静静看着素染熟练的泡茶动作，对于知道她过去的品性而言，她动作的娴熟，让楚君唯俊朗的眸子不禁微闪，心中也不得不微微惊讶，不过，出于多年来的礼教涵养，他并不出言多问。

于是，嘴角挂着闲散邪肆的笑意，听见素染的话，他缓缓站起身，坐到素染身边。这时素染一手托茶杯底，一手轻扶茶杯，将第一杯茶递给了他。相处一月的楚君唯第一次得到这样礼遇，他含笑伸手接过。

碧幽幽的茶水在杯中清澈干净，毫无杂质，楚君唯看了一眼，便垂首轻啜一口，淡淡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然后渐渐甘甜回转，片刻后只觉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染小姐的茶艺很好！”楚君唯此时不由赞叹，他不是一个会将就的人，但是对于这茶，他很满意。

“不曾想染小姐是个真人不露相之人，要知这样的茶艺，没个十年以上的苦工，估计是下不来的吧。”楚君唯再次品了品茶，心中倒是愈发吃惊，这手艺比起自家专门训练的婢子可都要略胜一筹。

“在下倒不知染小姐是个极爱饮茶之人。”楚君唯相信有这样茶艺的人，必然也深爱品茶。

“你过奖了，我向来饮茶只为解渴，偶尔品茶也只是打发些闲趣罢了。”素染闻言，不以为意的笑笑，的确，她知道自己的茶艺很好，将近十年在泡茶上花费的精力倒真不会是白费的。她并不爱茶，却在茶艺上耗费着比她真正热爱的事物上的时间多的太多。

因为，那个人吧。

脑中浮现出一道苍老的身影，素染的眼里不禁闪过几分哀伤。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比那位老人，更早的离开那个世界。想起老人那枯瘦却厚实温暖的手掌，素染几个月平静下来的心湖终于荡起了几分涟漪，眼里也染上了几分离别的伤痛。

爷爷，那个世界没有染儿，你可还好？

“染小姐，茶该凉了。”

不着痕迹的将素染面上的伤痛尽收眼底，楚君唯的眼底掠过几分深思，他觉得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余家大小姐真的有些看不透。想起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她在头上足以致命的伤口下起死回生，还是伤重失忆后的性情大变，或是突然展现的令他惊叹的茶艺，又或是现在这样明显太过凄凉不符合她年纪经历的哀伤，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虚渺，仿佛此刻虽然在他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呵呵，我刚才倒是嫌这茶太烫了，不想等了一会儿，这茶倒是快凉了。”楚君唯温润的声音，将素染飞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素染回过神，敛眸喝了口茶，掩了眼中的哀伤，这才对楚君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