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无形可化 (2/2)

没有这个脸。

“营长……”肖劲生却笑了一笑，火把映照了他的脸，清秀，平静，参军多年，他却始终是青涩的，像个没出校门的大学生，越让人有一种坑骗了他的罪恶感，他是最怕死的，可此时，此刻似乎也不是那么怕了。

毕竟，用他一个人的命换了那么多人，也值了。

“你别难过……”肖劲生拍了拍罗营长的衣服，见他身上都是的土，有些凌乱的样子，他顺手便给他整理好了，多少年了，习以为常，他仿佛是最见不得他不高兴，不开心，不体面的，“等我回来了，你记着，要带我去吃点心……”

他说过许多次了，想吃那什么“起士林”家的冰激凌，可罗营长总嫌他什么爱好，两个大男人跑到了西餐里点冰点，娘们兮兮，不成体统，他随口答应了，可从来都不曾想去兑现……他的小肖，他知道他胆子小，什么都怕，尤其怕死，他也答应过有他在……绝不会让他死的。

说起来他答应过他很多事。

却很少能够做到……

罗营长忽然拿起了绳子往外走。

“营长……”一行人急忙是拦住了他，肖劲生更是追着他跑了几步：“营长，你冷静一些，你下去也没有用的……”

“是啊，营长，你若也走了，这仗还怎么打？”

“怎么打？”罗营长却冷笑了一声，“二十一营六百二十三人，至今就只剩下这四十多个人了，旁人的命都不值钱，只有我最金贵？何况……”

他目光转到肖劲生脸上，还有他呢……

虽然说是宗苑林想的主意，可到底还是自己顺水推舟。

他自己拍的板，自然是要用命来守护肖劲生周全。

罗营长说要做的事情那旁人是拦不住的，便与肖劲生一并系了绳子，把身体沿了山崖缓缓下沉。

起先敌军还没有觉察，然而没过多久，便有眼尖的发现了他们。

冷枪打过来，肖劲生只觉得脚一踩空，身体轻了一下，人就像是被架起一般浮起来了，辛亏是罗营长一把揪住了他身上的绳子，这才没让他掉下去。

涯洞里的人便架起了枪来掩护他们。

肖劲生便是吞噬了那食物，把那食物浓香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崖下爬去，一直爬到了半山腰上，鼻息可闻，那食物的香气是越来越浓烈了。

可崖底却依然是没有什么动列的。

“营长，算了吧……”齐三儿在上面叫，“我看这事情没谱，什么龙不龙的，这世上有龙吗？我们把你们拉上来吧……”

连肖劲生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匪夷所思，先不说有没有拿拿龙这回事，就说他们把借力打力，把花谋子的香气转移到了他身上，然后再遍布了山崖，以此唤醒拿拿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设想而已。

偏偏他们无计可施，孤注一掷，不得不把注都押在了这里……

“小心……”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肖劲生体力本就不如其他人，眼见那子弹打到了面前他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只有罗营长离他是最近的，竟然是纵身一跃，伸出手来把他抱在了怀里，那一瞬间，一连几发子弹啪啪全部打在了两个人身。

“营长……”肖劲生又急，又怕，差点就叫出来了，反手去寻了他的手。

罗营长却一把推开了他：“不许嚎……”

他还能吼他，说明没事，肖劲生反而松了一口气，可眼睁睁看着那血流到了自己身上来了……血，到处都是血……

咦，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手臂也是痛的，眼前顿时就是一黑，罗营长没有护到的地方到底还是中了一颗子弹，血流出来了，香气顿时就方才更浓郁一些了。

像是封闭的空间里烤足了数百箱的面包，又像是那冰激凌化在了掌心里，又有些水果的甘甜，更混了许多奶糖的浓郁，荡气回肠，**蚀骨，融进了胃里又化尽了肝肠……

那一瞬间连罗营长都些眩晕了，这味道，这是怎么了。

香的人失魂落魄手足无措，香的人仿佛要当场丢下了武器举手投降了，枪声都为这香气缓下来了，如同咒语一般蛊惑了人们。

山间。

树木。

花草。

虫鸟。

所到之处，鸦雀无声，万物寂静，渐渐的，他们仿佛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声音，是山在动么？轰轰，轻轻的，不落痕迹，肉眼可见，那土是剥落下来了。一层又一层的。宛若花开，又似风卷。

声音起先也是低吟。

慢慢变成了轰鸣。

忽然哗啦一声，山谷巨震，土石开裂，龙头巨大，破土而出，怒吼仿佛是要把所有人的耳膜都洞穿了，可它的身体却依然是半石半土，连山跨涧，如同那庙堂里经年不动的泥塑一般，忽然之间，泥碎胚裂，便把包裹在其中的真相彻底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