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乞儿窝 (1/1)

在最靠近西南角的一处角落，按照这城里“东富西贵、南贱北贫”的格局来看，那实在不是个好地方，所以人们很大方的将最靠着城墙的一块地方直接给了土地爷，还盖了个比乡下随便糊弄要强不少的土地庙。

虽然这好的也有限，不过是一人高，进深一米半上下，横向还不到三米，连个门都没有，还是个土墙竹木顶，可就是这样，也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乞儿们遮风避雨的好地方。看看，这小小的一点地方，愣是住下了五六个半大孩子。

除了这土地庙里头，后墙和城墙的夹道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只要用树枝撑起张油布，一样挡风遮雨的，只是这个地方，如今已经没有乞儿敢窥视了，因为有三个孩子用拳头，用血，一次次的维护了自己的地盘，到了如今这里已经默认成为了他们的家。

小石头踏着月色匆匆赶回的就是这土地庙后头的不到一米的狭长夹道的家。这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十岁的男娃-半边脸，还有6岁的女娃-哑妹。

半边脸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右半边的脸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所以从小就被父母视之为不详，若非他奶奶死命拦着，只怕刚出生就被淹死了。可即使这样，到了他五岁，奶奶死后，依然被亲生父母给赶了出来，不得不在土地庙栖身。而哑妹的情况也差不多，因为不会说话，才会走路，就被放弃。不得不来到这乞儿弃儿汇聚的土地庙，挣扎着自己求生。

“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小石头人才到路口，在土地庙外墙边蹲着的半边脸已经站起来迎了过来，拉着小石头借着月光端详为了好一会儿，见着没什么不妥当，这才小心的拉着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后头。

后墙和城墙间，乱七八糟的破布头拼成的门帘子被掀开，石头加上木板搭起来的床上，一个小小的人猛地就坐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小手还不住的揉着眼睛。

“哑妹，没事儿，小石头回来了。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没到呢。

作为三个孩子中岁数最大的半边脸，小心的安抚着最小的哑妹，看着那孩子重新躺下，这才拉着小石头往里又走了几步，在一处破箱子，破凳子堆积的地方坐下，把最大的，勉强能躺下的地方让给了小石头，

“赶紧的，靠着再睡一会儿，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呢。”

“睡不着了，还是坐会儿吧，大不了白天困了再睡就是。对了，哥，你看。。。”

小石头是被拐子拐了，不知道家乡父母的孩子，再途径这城里的时候，又遇上了惊马，拐子只顾着自己逃命，又把他给丢下了，于是，当时才四岁，刚被拐不到半年的小石头，又被半边脸捡了回来，成了这乞丐窝里的一员，成了半边脸的弟弟，哑妹的哥哥。

三个孩子相依为命三年，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却比其他人更亲，更团结，也因为这样，他们过得比其他人都好，都像样。这一点看看这不成样子的家就知道了，好歹，这也是家。。。

“这是，咝，银子？”

“有五钱70文，楼台街出来的，喝的醉醺醺的。。。”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啊，花不穷浪不穷，一沾赌字肯定穷，那赌坊出来的，口袋里空的都能跑老鼠，再看看这。。。这教训咱们得记着，以后千万别碰那个赌字。”

“放心吧，哥，我可没那么傻，平白的给人送钱，那色子里头灌铅的事儿谁做的都知道，还上门，除非脑子有问题。对了，这钱，咱们明儿正好买米，你说买多少好？”

“还能买多少，花上十二文，弄上两斤糙米，咱们能喝三天的稠粥了。。。”

“哥，咱们存了不少了吧，啥时候才能建屋子啊。”

“咱们这么点大，建屋子？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咱们挣着大钱了？傻不拉几的让人来抢嘛，财不露白，知道不？先熬着，等我到了十五六岁就好了。。。”

黑漆漆的，伸手未必见得到五指的地方，靠着墙的两个小小的孩子小声说的都是大人的话，商量的也都是生计生存，生存，从来都不易，孩子想要生存，更难。

“咦，差不多了，快，喊了哑妹，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