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卖云锦 (2/2)

谭老板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她，说道：“小买卖？荣小姐啊，这外面的传言我也不是没听过，你要的这买卖，只怕是我也爱莫能助啊。”

荣悠悠倒也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说道：“谭老板素来喜欢我们荣记的云锦，这云锦生意里啊，当属我们荣家的云锦最是称得上锦绣二字，无论是绣娘还是绣线，都是一等一的用法，我来此便是来聊云锦的。”

谭老板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荣记的云锦自然是我的心头好，只是荣小姐有所不知，碧莹和飞烟走了以后，我这戏楼啊，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哪里还用的上荣记的云锦？”

荣悠悠愣了愣，说道：“我愿意降低一些价。”

谭老板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说道：“降低了一些，那还是我这戏楼现在用不上的价，若是你降到一半，那岂不是折了这云锦的名声。”

荣悠悠怅然地看着他，说道：“可若是您不买下，我实在是找不到能真正懂得云锦艺术的人了，只能卖给外商了。”

谭老板眼色黯了黯，说道：“荣小姐何不找找荣会长或是江老爷，他们或许很愿意帮您这个忙呢？”

荣悠悠回绝道：“他们都是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利益相换，他们绝不可能轻易答应的，而我要保住荣家，便没有可以相换的东西了。”

谭老板手指叩了叩桌面，似是思忖了良久，说道：“那你可愿意半价卖给我？”

荣悠悠往后仰了仰身子，在心里算了算这账，说道：“这恐怕……”

谭老板合上了扇子，拍了拍长衫，站起身来，说道：“那荣小姐，我也是没办法了。”

荣悠悠见他要走，慌了神，着急地应了下来，说道：“好，谭老板，半价便半价。”

谭老板睨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荣小姐，我自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但我也绝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你们荣记的云锦啊，那是我见过织的最好的，我也不愿意荣记云锦的名声受损，也同您一样，不愿意这么精妙的东西运往了外国，不如这样，现在我都半价买下了，他日，若是我这戏楼红火起来了，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您开口，我不还价。”

荣悠悠听完这番话，心里莫名的感触良多，抬手作揖，说道：“谭老板果真是国粹的戏痴。”

谭老板用扇子抬了抬她的手，说道：“您可别给我带高帽，我可不敢当。”

荣悠悠收回手来，客气地说道：“多谢了。”

谭老板瞧了一眼她，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面露不悦地说道：“你可当年幸好没拜师飞烟，瞧瞧飞烟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开一个专门为日本人卖笑的戏楼，真是不知所谓！”

荣悠悠褐色的眼里渐暗，如夕阳将出的云霞，“谭老板觉得飞烟会真的那种数典忘祖的人吗？”

谭老板说道：“若是平日里，我当然是不觉得，可她开了一个这样的戏楼，我不得不相信这传言里的话了。”

荣悠悠平静地说道：“可我相信飞烟的，飞烟姐不会是那样的人，哪怕是开了一个为日本人卖唱的戏楼，我也信，她是有苦衷的。”

谭老板数落道：“苦衷？这戏楼不知供多少日本人享乐了，她除了是为了谄媚她那个跟着一起走的汉奸，还能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