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1/2)

荣家的院子里搭起了庄重的灵堂，四处的灌木上牵上了白色的布花，院子里来来往往的或是荣正铮生前的好友，或是与荣家生意上的伙伴。

荣家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人来过，荣悠悠一直想，这样的场景，应该出现在自己出嫁的那天，或是荣明松娶妻的那天。

可是现在等不到了。

荣悠悠穿着一身孝衣跪在灵堂的侧边，脸上写满了一夜未睡的疲倦，眼眶微微泛红，她的目光无神而空洞，时而看向灵堂上荣正铮的画像，时而看向来往匆匆的宾客。

荣霂生手里拿着香走近了她，褐色的眼眸里隐隐露出了担忧，说道：“你回屋里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和大哥。”

荣悠悠抬眼看着他，眸色静如一潭死水，用哭哑了的嗓音说道：“我不回屋。”

荣霂生懂她的心思，语气软了下来，心疼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荣悠悠没有急着争辩，而是语气冷静得可怕地说道：“这就是我的错。”

荣霂生握紧了手里的香，神色凝重。

“姐，三娘和娉春来了。”荣怀树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过来。

荣悠悠看过去，三姨太正牵着荣娉春走了过来，荣娉春不过十一、二岁，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白净秀气的五官，眼神干净纯粹，她怯怯地站在三姨太的身后，小声地叫了声：“姐姐。”

荣悠悠站了起来，朝着三姨太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三娘，娉春，你们来了。”

三姨太拍了拍荣娉春的肩，温声说道：“春儿，你去帮着姐姐守灵。”

荣娉春眨巴了两下水灵的大眼睛，从三姨太的身后小步地走上前去，乖巧地跪在了荣悠悠身边的垫子上。

三姨太走到了荣正铮的画像前，敬了一炷香，再看向了荣霂生，问道：“你是荣霂生？”

荣霂生点了点头，应道：“是的，三娘。”

三姨太面色沉静地说道：“老爷生前最重这些礼数，你带我去看看，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荣霂生低了低头，朝着后院的方向引路说道：“三娘请跟我来。”

三姨太跟了上去，荣怀树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荣悠悠看着三姨太深色长衫消失的方向，有些怅然若失，自打三姨太进门起，她总是穿着各色精致的旗袍，发饰也是格外精致的，她几乎是没有见过三姨太穿过除了旗袍之外的衣裳，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她穿成这样朴实无华。

荣悠悠不禁想到，若是荣正铮此刻看到她，会不会依然迷恋她？

他总是喜欢穿旗袍的女人的。

比如她早早过世的亲娘，比如三姨太，比如芳姨，或者荣明松的娘亲也是爱穿旗袍的女人吧。

□□悠悠知道，三姨太和芳姨是不一样的，因为芳姨的唆使，当年三姨太才会带着小小的娉春离开。

荣悠悠看着一声不吭的荣娉春，总觉得她的身上也有着三姨太那股韧劲的影子，她想了想问道：“你想爹吗？”

荣娉春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娘说了，我不可以想爹。”

荣悠悠看着荣娉春干净无邪的眼神，没来由地心疼。

荣悠悠没想过江胤州也会来这样的场合。

他的身后跟着长齐，着黑色的衣裳，步子迈得极缓，高大的身形在隐约的阳光下拉长，深邃的眼眸里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节哀。”

荣悠悠漠然地低下了头，突然有些想哭了，江胤州说的这两个字是她这两天听过重复最多的词了。

“悠悠，悠悠。”许俏俏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旗袍，搭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鞋跟扣在青石板的路上叮叮作响。

荣悠悠还没来及站起来迎接她，许俏俏便伸手抱住了她，细声安慰道：“悠悠，节哀。”

又是这两个字。

荣悠悠推开了她，撅了噘嘴，小声嘀咕道：“我没事。”

“瞧你这黑眼圈，是一夜没睡啊？”许俏俏心疼地看着她。

荣悠悠感受到她和一边站着的江胤州注视的目光，捂了捂脸说道：“我睡不着。”

“悠悠，叶老师也来了。”许俏俏说着看向了门口。

荣悠悠顺着许俏俏的方向看过去，叶九良站在门口边，朗月如风的眉眼，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听着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用学堂里学过的古词，貌若潘安来形容他，后来每每她只要一看到这个词都会想到他。

她的堂哥荣远之。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荣远之那日逃了之后竟然当起了教书先生叶九良。

“悠悠，二叔他……”荣远之看着房间中央偌大的画像，欲言又止。

许俏俏听着这话，讶异地看向了叶九良，说道：“叶老师，你认识悠悠？”

“他可不是什么叶老师，他是我堂哥。”荣悠悠语气平静地说道。

江胤州自荣远之进来开始，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眼神里颇有几分探索的意味。

荣悠悠看见江胤州的目光，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紧张地开口道：“江长官，谢谢你能来吊唁，我送你出去吧。”

荣远之听见这声称呼，蓦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的涌动，而是平静，趋于诡异的平静。

江胤州扬了扬下颌，面色阴沉下来，问道：“叶老师，我可是在哪里见过你？”

荣远之低下头，面上的表情复杂起来。

荣悠悠睨了一眼荣远之，慌乱地说道：“娉春，你刚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