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竹笋炒肉丝 (1/2)

镇国公府冠云院，秦氏在仔细垂问陪着秦氏兄妹的段嬷嬷。

“我们夫人说了，让哥儿今年的秋闱下场练练笔。拜托您寻一个好先生，给哥儿督促着，学业不要荒废了。”

秦君之虽还未及十三，却已过了乡试，是湖州有名的神童。

段嬷嬷是秦府里积年的老嬷嬷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利利落落地劲儿。

“小姐也快十三了，湖州那里秦家已经经营了几代人。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小姐在金陵高嫁。”

段嬷嬷抬手往上指了指，“若是能跟天家攀上关系，是再好不过的了。”

秦氏的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哥哥和嫂子想让心姐儿入宫参选。”

段嬷嬷沉吟了一下，“老爷夫人知道小姐不一定是那块入宫儿的料，想让姑奶奶斟酌着。若是能入了圣人的眼是最好，若不然勋贵子弟也是可以的。”

秦氏虽不赞同，却不想当着段嬷嬷的面驳了自己哥哥嫂子的意思。

“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嫂嫂并未跟我提起。”秦氏敲了敲桌沿，看向段嬷嬷。

段嬷嬷神色略微有些踌躇，脸上现出几抹尴尬，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妇人是咱们夫人的庶妹，本是嫁给了湖州当地的一个举人老爷，家中也是薄有资产。只是这妇人和举人老爷，膝下一直只有这么个女儿，没有儿子，她又不许举人老爷纳妾。”

段嬷嬷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莫名：“结果这举人老爷忽得了疾病，一下子就不行了。”

“公公婆婆深恨她嫉妒成性，就联合了族里，把她休了回去。她一个妇人，带着女儿，一时无处可去，便来投靠了咱们夫人。”

“她那女儿也是可怜，本来已经定了一门好亲。结果对方看她父亲死了，母亲被休，立时就退亲了。”

也许老话说的对，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夫人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便跟这个庶妹有些龃龉，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往事都淡的像孩子时的气话。

可是没想到这个妇人却一直没变。

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心里却精明得很。

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到了少爷和小姐去金陵，是为了要送小姐去入宫参选。

便找到了夫人，母女俩泪眼涟涟，苦苦哀求。一时说到自己丧夫无子，一时又说到女儿被退亲嘲笑。苦求自己的嫡姐让她们也跟去金陵，一并入宫参选。

秦氏的大嫂实在无法，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收留她们。

可又碍着亲戚情分，又确实那孩子顶着被退亲的帽子，在湖州也是难论婚嫁。

段嬷嬷叹了口气，“所以她只能厚着脸皮麻烦您了，您且看着办吧，若是不能入宫，便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吧，夫人也替她准备好了嫁妆。”

秦氏听了，也叹了口气。

亲戚亲戚，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又怎么能完全不管呢？

若她是嫂子，也觉得棘手。

总归之后的事情，秦氏也得和自己的婆婆商量再定。

那边秦氏在细问原委，这边魏蓁却不情愿地在去舒晶堂的路上。

原身毕竟不是秦氏亲生的女儿，名不正言不顺。

小的时候带着去湖州探亲，总不免被秦氏兄妹暗地里嘲笑是外面捡来的。

直到有一次被秦氏知道了，向来温柔对待孩子的她勃然大怒。

“蓁蓁就是我自己的女儿，你们不认蓁蓁，以后也别叫我做姑姑。”

话毕，转身就带着魏凌和魏蓁去收拾东西，要离开秦家回去金陵。

秦氏兄妹俩惊呆了，狠狠地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丝”，又哭着来找魏蓁道了歉。

自此后，他们之间虽还是会有孩子气的打闹，但是“外面捡来的”这种话却再也没说过。

虽然已经成为了自家亲戚，但是秦氏兄妹实在不是什么可爱的小天使，魏蓁打心眼儿里对他们没甚好感。

舒晶堂就在眼前，魏蓁在心里又暗自打了打气。

主场作战，又如何能怯？

然而，刚踏进舒晶堂的魏蓁便被震慑住了。

因为她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这还是镇国公府的舒晶堂了。

舒晶堂名曰舒晶，乃是因为临湖而建，又引湖水穿堂而过，最适合夏天居住。

为了不遮挡堂中碧水，舒晶堂里并没种植树木，只种了些辟荔、女萝这样的香草点缀。

而现在舒晶堂里的植物已经全被换成了竹子，微风吹过，竹影深深，乐声渺渺。

而屋前的垂廊下，一个霜色衣服的女子散着头发正在拨弄琴弦。

魏蓁猛地打了一个寒噤，竹影，白衣，黑发，幽乐，这样的氛围真的十分容易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经由旁边的丫鬟提醒，沉浸在艺术殿堂的秦琢心又重新回到人世间。

她对着魏蓁微微一笑，“蓁妹妹快来，我新作了一首曲子，你快来品评一下。”

魏蓁慢慢接近了秦琢心，看她穿着一袭宽袍大袖。

俏脸上不施脂粉，两道细弯弯的眉毛底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巧的下巴上一点樱桃小嘴。

明明是病西子般的美貌，却独独有一管挺直的鼻子。

她随意拨弄了一段旋律，问魏蓁道：“如何？”

作为一个乐痴，魏蓁基本只能分辨出好听和不好听。

于是她诚实地点了点头，“挺好听的。”

秦琢心展颜一笑，“魏蓁妹妹来吃茶，上好的西湖龙井，我让玉版用我那旧年藏下来的梅花雪水泡的，清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