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背负荆棘 上 (1/2)

网吧离家并不远。

粗略一点来算，两者之间只隔了一个十字路口而已。

托祖辈的福，苏蔷家在小城的市中心。八乘以二十二米的宅基地凝聚了苏蔷所有的童年，而这里因为靠近学校且交通方便，成为了乡镇到城区务工人员、陪读家长的热门租房区。穿行在巷子里，苏蔷看着熟悉的老房子，因为重生和陆沉钟而起的兴奋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疲劳和厌倦。

家，这个原本很温馨温暖的词，于苏蔷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负担、一种十分想要逃离的负担。

从她记事起，父母就在不断地争吵、分居、然后复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怪圈，苏蔷不知道苏文兵和陈佩云有没有厌倦，但作为夹在两人之间的女儿，苏蔷实打实地厌倦了。

而父母的争吵不止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性情暴躁的苏文兵会在恼怒之后动手，将吵架升级为一场家暴。看了十几年的苏蔷从一开始的惊吓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也习惯了在两人动手时站在母亲的前面，硬抗来自父亲的怒气……

不得不提的是，上辈子苏蔷有了何承威这个“未婚夫”却迟迟不肯结婚的原因，根底就来自于这里。

父母的争吵让她看不到婚姻的幸福之处，何承威本身确实是能力、魅力有限，丝毫没能够让苏蔷放开心扉去接纳他。而后来当陆沉钟出现的时候，苏蔷也是试探多过于沉迷。

这种心情……

苏蔷想，如果没有看到她死之后陆沉钟的表现，这辈子的苏蔷可能仍旧不会跟陆沉钟有多少牵扯。

沉钟。

苏蔷轻轻地在心底呢喃着陆沉钟的名字，她抬手从窗户后边的挂钩上摸出了钥匙打开门，老旧的房子和家具展现在眼前。

***

陆沉钟要去德国的事情，让姚颖不是很高兴。

直接点，她就是不高兴。

陆家孙儿辈的、跟陆沉钟差不多大的一共有六个——公公陆东方一共有三子一女，老大陆定中家有俩儿子，自家男人陆定国有俩儿子，老三陆定军家有个遗腹子，唯一的姑子陆定华也生了个儿子，一门六子没姑娘，就只有陆沉钟最忙。

“大宝，你的工作内容保密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理解，你要去德国做两年的学术交流。”

这两年不是一般的留学两年，而是两年不跟家里联系，完全保密，这点让姚颖没由来地有点慌。

姚颖虽然嫁给了陆定国、嫁到了陆家这个军政世家，可她一点也不想自家儿子从军从政。

在外人看，从军从政光鲜亮丽，把握着这个国家的权利，可姚颖明白得很，陆家老爷子是个刚正不阿的人，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在老爷子那里是明令禁止的。

不仅如此，如果身在其位却不好好做事，老爷子是能亲自替自家后辈“剥了那身皮”的。

从军从政意味着被老爷子考核，其中压力，姚颖是个慈母，她一点也不想陆沉钟和陆沉豫体会。

现在是零八年，国强民富，不是以前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社会不安定的时代了。这些年大院儿里有多少子女不再从军从政，转而去经商去教学，陆沉钟也有经商天赋，为什么不能轻松点，反而非要往那些机密里钻呢？

不要怪姚颖狭隘，没有身为军人家属的觉悟，实在是这一整个陆家的男人都这样，各个忙起来都见不到人，她嫁进门的这二十多年，看得最多的脸不是陆定国更不是陆沉钟或陆沉豫，而是同样作为“留守妇女”的大嫂何敏。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或者，你要走也行，把陆沉豫换出来。”

姚颖其实也明白，自家大宝的路是他自己选的，她拦不住。

陆沉钟她拦不住，那么，总归小儿子她还是能管管的。

当初陆定国比大伯陆定中更有谋略和胆气，所以继承老爷子衣钵的不是长子陆定中而是次子陆定国，等陆沉钟一出生，老爷子就对他寄予了厚望，这些姚颖不能发表什么意见。

好不容易等陆沉钟长到七岁，小儿子陆沉豫出生，姚颖本来打定主意把小儿子当闺女养，养成一个贴心的小棉袄，结果乖巧懂事的陆沉豫在十四岁的时候直接被老爷子“充军”，成了军区特种作战训练室的一员，姚颖再度“独守空房”。

听说，陆沉豫不怎么喜欢当兵，姚颖琢磨了一下，才试图跟自家大儿子“谈判”。

她虽然不清楚陆沉钟现在的军衔，但对方深得老爷子的喜欢，如果大儿子答应了的话，那这件事基本成了。

陆沉钟听到姚颖提出这个要求时，眼底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母亲这么要求是什么意思，但……

“这件事您得问问陆沉豫的意思了。如果他想转业的话，我可以打报告，让他回家。”

陆沉钟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正儿八经地回答了姚颖的话，姚颖因为他的回答而高兴，而忽略了陆沉钟说这话时的神态和语气。

知道小儿子能回到自己身边，姚颖也就不再管陆沉钟的事。

她甚至乐呵呵地道。

“那你去吧。我看，等你回来，我们家大概也就能多一个人了。”

“十八的少年一朵花儿！我来看看，大院里谁家的姑娘不错的，给小宝拉拉亲。”

“大宝啊！你觉得你赵叔家的丫头怎么样？听说那姑娘刚考上了北师大……”

……

陆沉钟在姚颖开始唠叨这些事的时候就悄然起身离开客厅。

他不确定